今日无事,天儿又好,是个难得的清闲日子。
乔慕从屋里找了块竹席出来垫在地上,又往上边铺了个软和的小毯子将圆圆放上去让他自己在上边玩。
陈晖去镇上做活时会给他买些小玩意,有时候陈忠旺得闲了也会用木头给孙子做些玩的。
什么拨浪鼓,小沙锤,小木马,桃木剑的,于是圆圆就有了不少玩具。他尤其钟爱爷爷给他雕的小木剑,这会儿就坐在竹席上握着剑柄把玩。
这木剑一点儿都不锋利,反倒是圆圆鼓鼓的只比他的手大一些,瞧着十分有趣。陈忠旺刚做出来的时候吴春兰还笑得不行,说这哪是什么木剑啊,分明就是把小肥刀。
陈忠旺说:“也就是随便做来给孩子玩的,桃木做的能辟邪。”哪想后来圆圆还真喜欢得不行,早上一睁眼就要找。
他自顾玩着不用大人哄,乔慕就跟吴春兰和叶澜一块坐在一旁,边做针线活边闲聊。
乔慕正在绣一块帕子,手帕颜色是素的,上边绣的花纹也不繁杂,正是几片祥云纹。
这帕子是给秦雁舟绣的,前些日子他去陈家吃饭,偶然见陈晖和陈忠旺都有帕子,他们干活时候就全当汗巾子使。
乔慕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秦雁舟做过手帕,秦雁舟平日里干活擦汗也只随意往袖子上蹭。
所以今日得空便裁了布给他缝两块。怕秦雁舟嫌帕子太艳不肯用,还特意选了素色的布料和简单的花纹。
祥云纹简单,只消简单勾个边,跟叶澜和吴春兰闲聊一阵就做得差不多,再把边角收好一方帕子就成了。
正做着,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慕哥儿,在家吗?”是刘清灵的声音。
“在呢阿嫂,你等会儿。”乔慕应着她,将针线放下起身去开门。才开门就见刘清灵手里提着个篮子站在外边,篮子上还盖了块白纱布。
乔慕忙迎着她走进院里来,又抬了凳子让她坐。
刘清灵将篮子放到木桌上,先跟叶澜还有吴春兰打了招呼。
吴春兰笑着问她,“清灵你这拿的什么啊?”
刘清灵将纱布揭开,里边是一整块白豆腐还有两块米粉,满满当当装了一小篮。“我这段日子做这些东西拿到镇上去卖,这是今日刚做出来的,就想着也送些来给你们尝尝。”
“哟,这好呀,那生意怎么样啊?”吴春兰问她。
“生意还成,还是因为之前你们教我做玉米粑粑,之后才有了再去卖其他吃食的念头。”刘清灵带着笑,整个人瞧着都精神了不少。
“我如今家里又没地,卖这些除了累点倒也是个不错的营生。”她做吃食的手艺本就是好的,调个料汁拌米粉去卖,每天能卖好几十碗,如今她卖的吃食在镇上可都小有名气了。
乔慕他们都知道刘清灵家里的事,如今她生意做得红火是真替她感到高兴。
但她一个女娘走山路来回跑实在危险,乔慕还是担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走山路哪行啊?两个孩子也跟着一块去吗?”
“他们就待在家中。”刘清灵道:“也是我娘看我可怜,原本是要让我领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的,我大哥大嫂不乐意。”
“我娘便带上家中小弟到这帮我来了,平时小弟同我一块去出摊,我娘就在家里帮我照看孩子,我可省了不少事。”
乔慕听罢放下心来,“有人帮衬着你就好,每天来来回回的也累,要多注意身体。”
刘清灵点点头,“其实如今这样的日子哪怕是再苦再累也是有奔头的,至少我两个孩子能吃饱穿暖,比从前好太多了。”
她实在是个命苦的女人,年纪轻轻汉子走了,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不说还摊上了那样的婆家,吴春兰叹了口气,“李家那边可没再为难你了吧。”
闻言刘清灵的眼中涌现出愤恨的神情来,“他们听说我卖这些东西赚了点钱,还想再来打秋风,好在我娘都给骂回去了。”
叶澜愤愤道:“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可真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春兰呸了一声,“就他们家这样的背地里早就被村里人骂了八百回了,哪还有什么脸皮。”
她说着又对刘清灵道:“清灵,他们要是再来你就找村长去,咱们村里人明事理的还是有的,叫咱们大伙给你评评理,这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真是群没良心的东西!”
“我知道的吴婶。”刘清灵说道:“从前是因为没有田契我没法说理,如今我可不怕他们了。”
从前她年轻,软弱。汉子去世后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更是觉得天都要塌了。所以受到婆家刁难,被从前跟相公看起来十分和睦的兄弟抢夺田地时她茫然无措。
人人都觉得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没人将她看在眼里。可现在,刘清灵实在是看清了那些人的丑恶,她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得变得越来越坚韧才是。
就是只靠自己的双手,她也能为两个孩子撑起一片天。
刘清灵下午还要赶去镇上出摊,跟乔慕三人聊了一阵后就走了。她才刚走不久,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门外的人似乎很急,把门敲得“梆梆”作响,把乔慕几人都吓了一跳。
吴春兰骂骂咧咧地起身去开门,“谁啊这是?敲这么重干什么!”
门外,陈杰一脸焦急,跑得满头大汗,见了吴春兰便道:“大伯娘,到你家找你没在,我就想你应该在这儿。”
吴春兰道:“你这孩子着急忙慌的干嘛呢?着火啦!”
陈杰气都没喘匀,他摆了摆手,“是大伯,大伯被掉落的房梁给砸了,你赶紧到镇上去吧!”
吴春兰闻言朝后踉跄了两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