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焕没想到许南申说过两天有空来看他,是真的来。
这天下午庄焕刚刚结束工作准备外出觅食,然后就被制片人给叫着一块儿陪一个朋友吃饭,到了餐厅之后,庄焕才发现制片人说的朋友就是许南申。席上还有好几个人,庄焕也没有不自在,只管保持礼貌,该说话说话,该沉默沉默,很快完成了这一次应酬。
吃了饭之后制片人让庄焕先回剧组,他还要玩,许南申便主动提出要送庄焕回去,庄焕推迟不过,也就同意了。
他们吃饭的餐厅在湖边上,环境非常美但特别冷,所以路上根本没有行人。从餐厅到停车场那段路有一路的彩灯,孤独地漂亮着,没有人欣赏。
经过几次的接触,庄焕对徐南申改观不少,没有最开始那么怕他了,但一想起他上次说的那些话庄焕又不由地有些惶恐。和许南申这样并肩走在这条路上,心里还是有些别捏,庄焕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快点到停车场。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许南申察觉了庄焕的意图,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故意又放慢了脚步。
“啊,没有啊,有点冷,想快一点过去。”
“是吗,我倒是想慢一些,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庄焕顿时浑身一僵,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徐南申又笑了一声,把手里一直提着的礼品袋递给了庄焕,然后道:“刚才就想给你了,只是人多,现在正好,你先拆开来看看。”
庄焕根本不肯接,连忙摆手道:“许总,你别闹了,我们……我们也不算是很熟悉的朋友,我怎么好无缘无故地接受你的礼物。真的非常感谢你,但是……我不能收。”
“我们不熟是因为你戒备心太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但你总是不领情。可能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而且我真的不太知道应该怎么……总之我在试着改进,你也就不要再巨人于千里之外了。”许南申微微皱眉。
庄焕有点尴尬,道:“没呢,许总,你真的想多了……”
“好,那是我想多了,所以现在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庄焕只能点头。
许南申满意地微笑,然后拆开了礼品袋,把里面的东西递给庄焕看,然后说:“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
礼品袋里装得是一个色彩缤纷的圆形盒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人偶形状,像是个音乐盒。
许南申继续说:“我在飞机上看了一个你的访谈节目,你说你小的时候父亲很忙,从来没有带你去过游乐场。后来有一次过生日,好不容易父亲愿意带你去玩,可到了门口了又说有事情,最终还是离开。后来长大也没有再去过,应该很遗憾吧?”
庄焕一下慌了声,忙说:“不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小时候的记忆、遗憾、情感,甚至是仇恨,都会伴随人的一生。我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欺负过我的人。”许南申笑道,“虽然我也过了去游乐场的年纪,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现在估计你还不太愿意……所以先送给你一个小型的游乐场。”
说着许南申就打开了音乐盒,清脆的音调放着欢快的乐曲,小小的木马旋转着,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好像能带走所有的烦恼。
庄焕目不转睛地看着,模糊中看到一个站在游乐场门口,满脸都是期待的小孩。
小时候的遗憾,小时候喜欢过的人,到现在还纠缠着庄焕。
他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刺痛,又有些感动,好像从前没有得到过的重视,在今天却被实现了。
庄焕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木马上微笑的小人,然后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露出暖暖的笑意。
就在这一个瞬间,庄焕心中的戒备和疑虑全部瓦解,他对徐南申的看法顷刻间完全改变。
明明是个温柔的人才对……
庄焕拒绝不了这样用心的礼物,于是有些害羞地收下,然后说:“谢谢你。”
“你笑起来好看。”许南申温柔地说。
庄焕立刻感觉有些窘迫,急忙退了一步,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许南申又道:“那天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不是玩笑。”
“那个、那个……许总,你是不是太儿戏了,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你能不能……”
“我知道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每一次见到你,你都给我新的不一样的感觉,本来感情这种东西就很难说得清楚,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确定,我真的喜欢你。而且我知道你刚刚结束了一段不太好的感情,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想再像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太过激进让你反感,我想认真地追求你。”
追求?
许南申的目光中映照着这各色的彩灯,闪闪地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庄焕慌忙就想又把礼物还回去,可还没伸出手,就被许南申给制止了。
许南申道:“你又想假装开玩笑糊弄过去?”
庄焕一下有些着急。他刚刚才决定和十多年的感情决裂,现在整颗心完全都是疲惫不堪的,他故步自封了十多年,要走出新的一步需要多久他自己都说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南申的热情只会让他觉得困扰。庄焕脑子迅速地旋转,寻找着措辞,希望可以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让许南申明白自己的心情。
“那个,许总……我想……”
“做朋友,我知道。”许南申有些许地失望,但还是笑了笑,道,“只要你不排斥我就好。”
庄焕把音乐盒收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许总,真的很谢谢你。我之前可能很失礼,很抱歉。不过你说的那些……我不能接受,我现在都还很迷糊……嗯……就是我……我说不太清楚,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从朋友开始,以后会有新的发展。”许南申微微一下,快速地伸手揉了下庄焕的头发,然后说,“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叫我许总了吧,叫我的名字就好,可以吗,我也想叫你焕焕。”
庄焕还是觉得有点害羞,感觉俩人有点奇怪,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说:“叫名字也太没有礼貌了,比我大的,我都是叫哥哥。”
“好,叫哥哥跟亲近。来,叫一声听听。”
庄焕张张嘴还是不太好意思,笑着往前走,许南申立刻跟上。
把话说开之后庄焕反倒没有任何负担了,和许南申相处也更加觉得自在,之后回剧组的过程,俩人也开始试着聊天说笑,许南申虽然有点严肃,偶尔有些角度显得有些狠戾,但其实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对,庄焕心里有点愧疚之前的以貌取人。
况且能认识一个新的朋友,庄焕真的很高兴。
到了剧组的酒店,时间也不算特别晚,许南申把车停在路边。
俩人面对面站在剧组拉的禁入线之外,许南申道:“真想再多留你一会儿,不过我本来就是来出差的,时间不多。而且你明天还有工作,怕打扰到你……不过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
“还说呢,你都没怎么说话,都是我一直在说……”
“哪有,我也有一直赞同。”
“那算什么聊天。”庄焕“噗嗤”一笑,抱着下手里的音乐盒道:“谢谢你的礼物。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真的很开心,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吧。”
“好,我记住了,不许食言。”许南申顿了下,又道,“等等,忘记买奶茶了,你刚才说想喝。”
“啊……对啊,路上聊天忘记了,没事儿,你先走吧,一会儿我和我助理一块去买,不远,走路就能到。”
“外面影迷太多你不要去。你在车上等着,天气太冷了,别下车。我去买,很快回来。”
说完许南申就把庄焕又给塞进了副驾驶,不由分说地转身就走。庄焕愣愣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心里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这个人甜起来简直要把人给齁着。
庄焕低笑一声,打开了音乐盒,那轻快的声调真的很让人愉快,庄焕满脸喜悦的看着,突然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灯光,庄焕想着可能是许南申走太急没带钱,于是有些好笑地抬头。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庄焕脸上的笑容全部破碎,他看到一脸憔悴的宁一恒站在车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庄焕完全呆住了,简直以为自己眼花。
宁一恒抬手拉开了车门,深深的凝视着庄焕,他有太多的话要说,可真的面对着庄焕的时候,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尽可能地赶过来了,但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辗转了一天才这里。不过还好运气不坏,刚刚打车到剧组门口就瞧见庄焕了,他一个人坐在汽车里不知道在等谁,捧着个小玩具笑的很开心。
宁一恒一看庄焕的笑容就觉得满心都是委屈,这些天为庄焕憔悴了多少,庄焕一点都不觉得,还过得挺好挺自在的。
“你……”宁一恒咬咬牙,让稍微平复了自己有些激动的声音,然但语气仍然不是很好:“你出来,我们谈谈。”
这个声音让庄焕确定了宁一恒是活生生的,他好不容易才把心情给调节过来,可宁一恒又突然出现,庄焕顿时就炸了,大声道:“谈什么谈?你凶个屁!你以为我怕你啊!”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出来。”宁一恒心里真的特别焦躁,庄焕拒绝的态度更是让他火大,他吼完等了一会儿庄焕还是不肯动,于是他更加恼怒,不管不顾地就抓住了庄焕的手腕,用力把庄焕给拉出了车厢。
庄焕挣扎不得,又不敢太大声怕引起人的注意,只能压低着嗓子骂道:“宁一恒,你有病吗!”
宁一恒看着庄焕红彤彤的两瓣嘴唇,心里就像是着魔了一样,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管这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就是不想看到庄焕用那种抗拒的目光看他,不想庄焕再说出让他难堪的话,于是宁一恒直接把庄焕给压在了车门上,一口含住了庄焕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