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肃王一脉再次作乱,宣州城已重新落入肃王手中,谢将军收到消息后就立刻赶了回去。”
“月余前,烈封军不是刚平叛宣州藩王作乱吗?怎么这会儿宣州那边又生乱了?”
苏砚吃了一个月团,又饮了杯茶,给姜拂容续上了茶水,搁下茶壶时,却眉头微皱。
“月余前,谢将军与肃王一脉交手很快便占了上风,现在想想,恐怕那只是肃王一脉故意为之。昨日谢将军收到……”
昨日谢祈安收到留守宣州的副将冬林传来急信,信上所言,肃王一脉战败退回桥源县后,却趁着此次南方水患、烈封军协助当地官员治理水患之际,大量出钱出粮收买当地百姓。
宣州本就是肃王封地,百姓对肃王的依赖要比朝廷的军队多得多,肃王对百姓攻心,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向肃王。却在背地里以百姓的性命相要挟,致使留守的烈封军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竟在水患渐缓之际,某天深夜,肃王派人偷袭,又有一些百姓里应外合袭击了守城门的士兵,为肃王的人马大开城门。烈封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只得暂且后撤,宣州重新落入肃王手里。
而此番肃王来势汹汹,借着水患一事散播流言,说是君主不明,才致使南方一带百姓受灾情之苦。借着‘为大业迎贤明之君’的由头,扬言要攻入京都。不过大家都清楚,那只不过是肃王一脉为自己的野心找的借口罢了。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在宣州和京师两地来回,最后又到了烈封军主将谢祈安手里。景宁帝下召要谢祈安尽快镇压作乱的藩王,还以西南一带的百姓安宁。
不巧的是,留守宣州的烈封军只余全军四分之一,其余的早已兵分三路分别赶赴临安、光宁、泗水三城协助水患治理。谢祈安可以紧急赶回宣州,可赶赴光宁、泗水两地的烈封军不知何时才能赶回宣州。
肃王一脉本就不可小觑,又攻以心计收买了一些百姓。若百姓阻挠烈封军,再加上烈封军只有半数兵马,那么——
“此战,烈封军占不到上风。”苏砚说着。
姜拂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微拧秀眉,狐疑开口:“这般听你说来,怎么有种肃王早就知道南方一带要生水患,之前是故意败给烈封军的感觉呢?”
苏砚竟也点点头,认同道:“不无可能。”
“可是,那时的肃王又怎么会知道不久后要下雨,南方一带还会严重到频发水患呢?”
苏砚面上却没有同样的疑惑,只见他平静开口:“世上不乏能人异士,有人能提前预测出会下雨并不奇怪。至于雨势会不会严重到发生水患,我想,肃王一脉可能也在赌吧。”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肃王一脉赌赢了。
想到那人来回两地奔波,宣州那边等着他的显然是一个困局。姜拂容捏着手上的茶杯,垂着眸子,蓦然开口问了句:“谢将军他们……会赢的吧?”
然而这次苏砚却垂眸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回答她‘会’。
“苏砚……?”
苏砚抬眸,只说:“按我的想法来说的话,若是光宁、泗水两地的烈封军能及时赶回去还好。若不能,谢将军只有半数兵马,对上来势汹汹的肃王一脉,要胜?不仅要吃些苦头,还会很难! !”
— —
中秋,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宣州及周边县城刚经历水患,此时又因肃王的野心,正被战火波及。
而此番,大业往南一带多地频发水患,为防治水患灾情、灾后重建等事宜,大业国库支出了不少银钱。以及西南一带有藩王作乱、诋毁大业君主的流言频出等一众信息,正经由某国暗探之手流往大业边境。
临安柳家,人口本就兴旺,再加上今年府上多了柳源才最喜爱的外孙女儿,柳家今年的中秋过的格外的热闹。
当日乌云尽散,白玉盘高挂枝头。人们忙着祭拜月亮,祈求福佑,托月追思。
崔氏提前在庭院中摆了两桌,可供家人赏月。做的精致的月团再配以上好的沁香桂花酒,月下小酌,自是惬意风趣。
姜拂容陪着外祖饮了几盅小酒,柳云昭拿了两盏花灯过来。
“姜表妹,我们来燃灯猜谜吧。”
柳源才开口道:”你们年轻人自个儿去玩吧,不必围着我一个老头子了。”
姜拂容便接过了柳云昭递来的花灯,疑问道:“柳表兄,不是要猜谜吗?为何花灯上没有谜语。”
柳云昭只说:“这样姜表 妹,我们各自出一道谜题,对方来猜如何?”
“自然可以。”
两人各自在花灯上提笔写下谜题。
柳云昭的谜题极为简单,‘春色满园十五夜’,姜拂容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是花好月圆?”
柳云昭点点头:“正是。”
“倒是很衬今夜呢?”
“到我猜了,姜表妹出的谜题呢?”
姜拂容拿起花灯给柳云昭看了一眼,谜题是:‘四面山溪虾戏水’。
柳云昭略微思索过后才答出来:“是‘思’。”
姜拂容点点头:“嗯,是‘思’ 。”
柳云昭看看花灯,再看看身侧的女子,开口问:“思,姜表妹是想念姑姑、姑父他们了吗?”
姜拂容抬眸看着夜空中高挂的白玉盘,似是在找寻某个传说中的身影,不过传说就是传说,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嗯,离开父亲、母亲也有一个多月了,确实有几分想念了呢?”
“那我们燃放花灯吧,我们可将心中所思所念倾注于花灯上,花灯会将我们的念想带给中秋月,中秋月会把我们心中的念想传递给我们思念的人的。”
姜拂容狐疑道:“会吗?”
柳云昭重重点头。
二人便燃放了手中的花灯。
手中花灯缓缓升空,姜拂容仰头看着越来越高的光点,还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思绪,喃喃了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时间总是在眨眼间飞逝。
一月后。
临安城水患平息后,苏砚又依皇命多留了一段时日,以督灾后重建事宜。
苏砚控告前临安知府贾于群一事也已证实,景宁帝下令秋后问斩,贾于群所贪钱财归入国库。等到皇帝新派遣的知府到任后,苏砚才准备归京。
归京之前,他先去了一趟柳府。
柳府的人诚惶诚恐接待了他,苏砚表明自己是以姜拂容友人的身份登的柳府门,而并非钦差大臣的身份,柳府的人才松了口气。
苏砚开门见山:“三小姐,如今临安一事已了,我就要回京了,不知三小姐要什么时候回去?若三小姐也要回京了,我们便可同行。
回京时会有官兵护送,苏砚可照拂三小姐一二。”
姜拂容还在犹豫时,崔氏便先开口了:“容容啊,你看离下年科考时间也不远了,昭儿他多年苦读可就指着这一次了,你看,能不能尽早将他带回去跟着你父亲学上一段时日啊?
你放心,我们可以出束修的。”
这倒叫姜拂容不好意思了:“舅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收束修的道理呢?
父亲那边我也去过信了,只等着我带六表兄回去了。我已经打算好和苏大人一起回去了,您可以去帮六表兄收拾行装了。”
姜拂容带上柳云昭,和苏砚等人一道踏上了回京的路。
不同于来时的慌忙赶路,回京的路上,苏砚走的并不急,致使他们回到京城时,已是十月初。
而就在不久前,宣州战事平,余下的烈封军也开始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