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师太却又将目光转向罗云说道:“对于翠儿,老身也只能相助于此了,可这位罗小哥,既然陪同前来,当也不是外人,老尼也理应传你些东西才对。不过老尼我乃一出家之人,却也无其他之物值得一送,只有这套功法还算拿得出手。只是老尼的功力如今已尽传于翠儿,若要恢复,尚需时日。幸好老身还藏有修练此功的秘笈一部,倒是可以借于你一阅,日后可以照秘笈自行练习。”
罗云听了这话,却是面带不解地疑问道:“师太好象说过,此功适于女子修练,师太难不成忘了,云儿乃一男子,怎可练得此功。”
师太听了罗云的话,不禁笑出声来,随后笑说道:“老尼虽然上了些岁数,这男女还是分的清的。”说到这里,却又随即转为正色说道:“此功修的乃是一种至阴之气,确实最宜女子修练,可男子并非完全不可修练。只是修练时那阴气会受到那男人阳刚之气的抵制,其效果会打些折扣,所以必然要多下些工夫,只要工夫到家,照样能使自己具有异于常人的功力。”
罗云听了,也便心悦诚服地说道:“云儿明白了。”
老尼则又说道:“另外老尼还要告诉你,男人要练此功,最好选在夜半子时阴气最重之时修练,则可收到事半功位的效果。”
罗云听到这里,连忙说道:“云儿在此谢过师太,日后定会不辞辛劳,刻苦练习,不负师太赐教之恩。”此时师太却也不再多言,起身进入内屋,稍时只见其手 中捧一本绢书走了出来。重新坐定后对罗云说道:“这便是老身我收藏多年的秘笈,如今便交于小哥,不过老身已经有言在先,是借而不是送。为防秘笈落入他人之手,小哥只可在庵内研读,决不许带出庵外。老尼知道你二人使命在身,不能在此久留,而任何一门武功也不可能在短时便可练成 。所以老身已经想好,你二人可在庵中住上三天两日,翠儿可趁此期间修练一下老身传你的功夫,云儿则把那秘笈中所说强记于心中,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前来问我。待将笈中所说全部记熟于心,你二人自可离庵而去。老身所言,不知你二位意下如何?”
二人听了连忙答道:“师太想的如此周到,我二人还有何说,一切听从师太安排便是。”师太继续说道:“这佛堂旁有一偏房,那是另外几个修女用膳歇息之处。因为她们都是些粗人,不宜做诵经事佛之事,每日只在庵外田中做些劳作。所以那里倒也算是清净,你二人到里去做功课即可。若是没别的话说,眼下便去吧,老身我已感疲累,也要歇息片刻。”
二人听了急忙站身来,出佛堂向那旁边的偏房而去。
说到这里,不妨先把庵内之事放过一边,回头再说周通。周通本是要去祭奠英子,不想却在客栈之中巧遇罗云翠儿二人。他通过店家对二人的介绍,再经过自己的一番分析,很快便明白了二人来此九宫山的目的,他以为这定然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成功的机会, 所以又开动脑筋,再次制定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取宝计划。.同时他却也没忘记来这九宫山的初衷,将那随以打发回去以后,自己也随即向山的深处进发。走到半路,却也是被一阵急雨耽误了一阵,等来到那鲤鱼峰附近,天已近午时。他先在大路边找了个客栈,将马交于店家看管,又吃些饭食,稍做歇息,然后便步行直奔那鲤鱼峰而去。一直来到那山脚之下,为表诚心,他又顺着那山脊直向峰顶爬去。一直爬到英子当年滚落陡坡之地,他随即拿出备好的祭品香烛纸钱之类,祭奠祷告一番,觉得自己心意己尽,然后才下山而去。
周通回到客栈,想着为了彻底消除英子的怨念,还要再为她做一场法事,便向店家打听这附近可有寺院尼庵。店家也便告诉他,某处有一寺院,某处有一尼庵。周通心想,英子乃一女子,自然应去尼庵为宜。可今日天时已是不早,此事却也不必急于一时,随即决定,歇息一宿,明日再去。
次日,周通早早起来,用过早餐,也便按照店家的指点,向那尼俺之处而去。走了一程,果见前面有一寺院。周通走近一看,只见寺门上写有“静空俺”三个大字。周通遂将马匹拴在一边,走进庵内。看看院中无人,也便径直走进佛堂。只见佛堂之内有两位尼姑正在佛前闭目打坐,似在静修,听到有人进来,齐齐睁开双目,打量着来人。
周通连忙向前施礼道:“二位仙姑请了,在下莽撞,打搅了二位清修,还望莫要怪罪。”
自打英子一见到周通,打量几眼之后,便觉来人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这些年来庵中不断有人前来上香或找英子诊病,和英子接触过的人数不胜数,有些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是谁的倒也不足为怪,所以当时英子倒也没有多想。
师太则开口说道:“不知施主前来小庵有何贵干?若只是上香拜佛,只请自便,若有事需老尼帮忙,只请说来便是。”
周通答道:“在下今日前来贵庵,确有一事要求师太帮忙。是要为一位多年前去世的人做一场法事,以超度她的亡灵早日升天。”
师太听了,稍做沉吟,说道:“超度亡灵本为我出家向佛之人的本份,贫尼自当欣然为之。只是施主还应向老尼言明,这位逝者乃施主何人,因何故而逝,既然事已过多年,施主为何断定逝者的亡灵依然未去。”
在周通的内心之中,本不愿在人前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可见师太问起,如今本是有求于人,也只好说道:“逝者早年曾与在下指腹为婚,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也算得情意深厚。后因助我练功,她变成了残疾之身。待我二人长大成人即将圆房之时,曾带她来此九宫山诊病,她得知自己的残疾已无法治愈而万念俱灰,竟然来了个自行了断。在下回去以后,也只好另娶了他人。多年以来,在下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心中不得安宁。再加无论是家事还是公事,也是多有不顺。因‘此在下感觉,或是逝者的亡魂对我心怀怨念,久久不肯离去,一直在纠缠于我。因此特来此山中,先到逝者了断之处祭奠了一番,今日又来贵庵打算再为其做一场法事,以超度其亡灵放下心中怨念,尽早归去,也好早早再做轮回。”
可以说,周通的话多为实言,可却是隐瞒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便是当年他带英子来这九宫山的真实目的和英子所以要自行了断的真正原因。多年以来,这是埋在他心底深处的最大隐私,决不会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子)透露分毫,所以今日即使是面对佛祖他也将这些悄悄瞒了过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段藏在他心底深处的隐情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独独瞒不了一人。打从那来人一谈起过往之事,英子很快便明白了面前这人是谁。她本想立即发作,却转念之间又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所以随即压住了火气没露声色。?周通说完,她再也憋不住,对着周通冷冷说道:“听你所言,你对那死者好象并未做错什么,却是为何断定她事过多年,还要对你怨念不消,纠缠不休?”
周通一听这话,一时还真是有些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眼前二人。这时英子突然变了脸色,对看周通厉声喊道:“姓周的,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周通一听,心中不由大吃一惊,两眼死死盯着英子,一时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原来只有十八岁的年轻姑娘,可如今眼前这位出家人看上去却已是.一个中年妇人,再加上英子一身出家人的穿着和光光的秃头,何况在周通的意识里当年的英子早就不在人世,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眼前这位尼姑和英子联系在一起。如今面对对咄咄逼人的发问,他很快觉察到,眼前这位出家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接着又注意到她一直放在身旁的那付拐杖,心中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再对着英子伃细端详几眼,果真发现对方的眉眼之间似乎有着当年英子的影子。这一下,一向遇事能做到不慌不乱,沉着应对的周通竟然再也无法自控,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是何人……?难不成你是……英子?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时,只见英子拿过拐杖,从地上站起身来,一步步来到周通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你的心里,当然巴不得我变成′鬼,可英子偏偏就是命不该绝,偏偏让我话了下来。倒是你周通,看来你那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美梦没有做成吧?你当年曾经对我信誓旦旦发下的毒誓开始应验了吧?你的心里开始发慌了吧?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多端,必受天遣。”
面对英子义正词严的怒斥,一向自以为是,从不肯服人的周通这时却实是无言以对,低头嗫嚅道:“当年周某实是被逼无奈,才犯下如此大错。多年以来,内心也是时时受着煎熬,不得安宁,周某自知罪孽深重,这次旧地重返,就是来向英妹赎罪来了。既然英妹还在人世,倒不如你我冰释前嫌,随我回去,咱们重新开始。那其其格也并非小肚鸡肠,不通情理之人,定然也能容得下你。”
英子听到这里,不由一阵心酸,刚才满腹的怨气一下消散了不少。她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英子对你的情意都心领了,只不过英子早就看破红尘,一心事佛,对于凡俗之事已是毫无留恋。可不管怎么说,是你周家将我养大成人,这也应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你我今后两不相欠,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