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四日上午,萧北棠易感期才真的算是过了,算算日子整整八日之久。
这一夜,宋清浅睡得十分安稳。
清早她醒来时,萧北棠已不在她身侧,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前打开窗子。
大雪又将天地素裹,今年的秋冬比往年都更分明,一片片雪花还在悠闲的缓缓飘落。
院中多了两个雪人,只比人矮点儿。
萧北棠推门进来,掸了掸身上的雪,抬眼见她站在窗前,笑问:“醒啦,饿不饿?可要传膳?”
宋清浅摇了摇头,目光打量着她,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隐隐透着红。
萧北棠走过来,看着窗外的雪人,双目亮晶晶的问:“我堆得,好看吗?”
宋清浅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
萧北棠将手伸出来,果然红彤彤的,像个蹄髈。她笑道:“暖的,不信你摸摸。”
宋清浅不动,只是看着她,眼神却像是在训斥她。
“真的,是暖的。”萧北棠伸手去抓她的手,握着。
她笑的还是那么暖,可宋清浅不知为何,有点恼。莫名憋着一股气。
她忆起这几日的事,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虽然知道她之前或许有过许多女人,但从前不在意,现下却是十分在意。
莫名就一碗陈年老醋端到她眼前,被她喝了干净,酸死了。
萧北棠说着虎狼之词在宋清浅耳边痴缠的时候,精准拿捏住了她的每一个点的时候,都太过熟练了,她到底和多少人做过这事?宋清浅清醒后满脑子都是这个。
她昨日从铜镜中还看到萧北棠留了印子,景帝和皇后今日该回来了,她得多涂点脂粉才能挡住。
半大小子,真是,她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累?三天三夜了。
除了颈肩的这个印子,身上还有许多,加上醋意横生,所以宋清浅冷个脸,毫无预兆。
那萧北棠也不是傻到不瞅眼色的人呐,她当然感觉得到宋清浅眉心酝酿着的火。她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好几次她已经说了不要了,她还是予取予求,还给留了痕迹。
宋清浅不许她标记,可萧北棠几次徘徊在她后颈时本能驱使她总是蠢蠢欲动,注入了一些信素,只是临时标记了,剩余的冲动她只能换个法子,留下了印记,铜钱大小,留在了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所以她心虚,不敢对视,完全不敢对视。她别过眼避开宋清浅的眼神。
确实太过孟浪!萧北棠狠狠骂了自己,但下次她还想这样。
没有办法,宋清浅只是站在那里,她都会小鹿乱撞,怦然心动,好喜欢她啊,比之前更喜欢了。
宋清浅确实只是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萧北棠清了清嗓子,改变战术,嗔道:“走吧,用膳吧,好不好?定饿了吧?”
见她撒娇,宋清浅的眼神才软下来,她缓缓抽出手,朝着门走去。她该回去好好的沐浴洗漱一番,折腾几日,出了许多汗,身上不舒服,午后还要去迎景帝和皇后回宫。
萧北棠以为她还在气,弱弱问:“你去哪儿?”
“西厢。”
萧北棠心头一凛,跟上去,面对着她,宋清浅步子不停,她只能一边倒着走一边向她确认:“我们都已圆了房了,你,你还要回西厢吗?”
“回。”宋清浅字字珍贵。
退到门槛,萧北棠看不见路,绊了一下,她惊呼着朝后倒,宋清浅一把拉住她。
萧北棠干笑了一声:“不如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你手脚总是冰凉,我能替你暖床。”
真的只是暖床?宋清浅盯她一眼。她心虚别过眼。
“不必。”好冷淡啊。
“你,怎么了?”萧北棠失落的低声问她。
“没怎么。”宋清浅想直接问她,又不敢问,怕答案如自己所想,又气不起来,那都是从前,计较反而显得她小气,拈酸吃醋的太不像她,宋清浅头一回这般优柔寡断。
“那我等你用饭。”萧北棠试探问出了口。
宋清浅没拒绝。
那就是答应了,反正萧北棠这么认为的。
等她沐浴回来,萧北棠觉得自己潮期似乎没过去。
她发丝上带着隐隐水汽,未施粉黛,华丽的宫衣在她身上都穿出了清新雅致的味道。不同于那些脂粉气厚的女人,她不需要任何修饰。
好喜欢,萧北棠挪不开眼了。尤其是不久前还和她温存过。她突然觉得乾元也应该一个月一次易感期,她又在想四年了,她才一次易感期,下一次不会又要很久吧?
但没关系,宋清浅潮期,也可以帮她,想着想着她又傻笑起来。
“合欢香一事,查的如何了?”宋清浅见她傻笑,眼神又那么直白,淡淡问了一句。
萧北棠回神,有些愧疚:“是玲珑做的。冲着我来的。却不想连累你。”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她?”宋清浅不在意什么连累不连累,但是很想看看她会否维护玲珑?
萧北棠说:“还没处置她。”
宋清浅眉尾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萧北棠没察觉到宋清浅脸上的不妥,又说:“我觉得她应当是被人利用了。”
宋清浅眉尾又挑一下。
萧北棠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
“我用好了。”她还没说完,宋清浅丢下一句话就起身走了。
宋清浅叹一口气,她果然对玲珑感情颇深,在宫中用这种手段惑主是什么罪过?论罪当诛!她一句轻飘飘的被人利用就这么放过了?
不知道是醋意还是怒其不争,宋清浅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又怎么了?萧北棠一头雾水追上去,拉着她局促的问:“浅浅,你到底怎么了?”
浅浅?除了温存时候她这么唤过,还是头一次青天白日这么亲昵的唤她。宋清浅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不许这么喊,总觉得往后再难做她先生了,她开始懊悔这件事,表明心意就好倒也不必与她就这样身心相托。
宋清浅面色不虞的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的手,萧北棠慌忙放开。
她轻拂衣袖回了西厢。
萧北棠一头雾水,心里有点儿难过。明明前几日还互诉衷肠的,明明这两日还交颈相欢的。
“六子,你说坤泽对她的乾元冷言冷语是为何?该如何哄?”萧北棠抓着六子问了个极其深奥的问题。
六子面露难色...这事儿问他一个中庸?合适吗?
显然不合适,萧北棠瞧他一脸茫然,晓得了,问错人了。
她心里烦闷,换身衣裳出了宫去。
……
喊她们出来又不说话,萧万琪瞅着她的神色淡淡开口:“说说吧。急吼吼叫我们出来,干嘛?”
“我……”萧北棠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萧北棠轻叹一声难为情的问:“阿琪,你与你夫人第一次圆房后,她待你态度如何?”
萧万琪不假思索答:“贴心,温柔,羞涩,粘我。大概是这样吧,如今她也是这样的。坤泽嘛,大多如此。我那些侍妾也是如此的。”
萧北棠身上夹杂着兰香和乌龙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她们圆房了。
“难道你不是?” 萧万霖鬼笑着问了一句。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她似乎不高兴,对我也很冷淡。”萧北棠眸色微动,透着惆怅,她低声呢喃:“我瞧着每回事后母后待母皇也是温柔缱绻的紧。”
萧林和萧万琪一口茶差点喷向对方。二人清了清嗓子,这事儿能随便说吗?
“你每回...都知道?”萧万琪不确定的问。
萧北棠嘟囔:“她们身上总有对方的味道,我又不傻,而且母皇惯用这种伎俩哄母后。母后回回都服服帖帖。”
尤其是有些事原本皇后是站在萧北棠这边,过了一夜又态度一转倒向母皇,久而久之,萧北棠也知道了景帝的好手段,吹枕边风呗,坤泽的手段被她一乾元给用去了,真好意思!
二人点了点头,倒也是!
“冷淡?”萧林突然想到什么,猝然站起身,担忧又很真诚的问:“难道你有瘾疾?”
“你能不能正经些。”萧北棠白了她一眼。
“噢。”萧林敷衍的应了一声,又坐下弱弱问:“那会不会是你,不大行?”
“阿林?!”萧北棠冷了她一眼。
萧北棠只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萧林便噤了声。
“是你主动的吗?”萧万琪问。
萧林也等着她回答,这很重要!
“是,也不是……”
“你情我愿?”
“嗯。”
萧万琪说:“这就不得而知了。你何不直接问她?”
问了,她不答啊!
萧北棠看着窗外,惆怅道:“算了,我只是心里烦闷出来透透气。”
宋清浅远远打了个喷嚏,着凉了?
萧万琪悠悠道:“你哄一哄她,兴许就好了。”
“所以,还是一个人好,成什么亲啊,是不是?”萧林见缝插针宣扬单身贵族的快乐。
萧北棠忽视萧林,请教道:“怎么哄?”
萧万琪笑了一下:“无非就是送送东西,投其所好,甜言蜜语...说她爱听的。”
“投其所好?”萧北棠口中呢喃,眉头叠起丘壑。
宋清浅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不爱金箔玉器那些俗物,也不爱胭脂水粉,送几本书?她看过的书只怕比萧北棠知晓的还要多。萧北棠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么喜好。
甜言蜜语?还是少说点话吧,一不小心就惹她不高兴了。
萧万琪见她一脸茫然,耸耸肩,无奈道:“算了,我的法子不适合你,我家夫人温顺体贴,宋先生与她不同,你别再弄巧成拙了。”
萧北棠点了点头。
萧林趴在桌上看看她又看看萧万琪,一拍桌子,不满道:“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说话怎么不理我?”
“没有共同话题,毕竟一个人的快乐,我们不懂。”萧万琪揶揄她。
“......”
相亲,必须相亲!三个月就成婚,萧林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