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浅披着狐裘,在院里看书。小桃劝她进屋,化雪的时候,格外的冷。加上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了。小桃就有些担心她着凉。
她不听,只说了句屋里太闷。她也不知道心烦什么,就是静不下心。
小桃说开些窗子便不闷了,好过在外头冰天雪地的。
她还是没听,依旧坐在院子里。等到快午时她才回了屋。这个萧北棠,在宫里快活完了就出宫快活,全然不知她还恼着。
萧北棠午后方回,她带了几串冰糖葫芦还有一包糖炒栗子。她塞给了宋清浅一串。
自己拿了四串在每个雪人身上插上两串做了它们的臂膀。将泥巴做的的鼻子换成了糖炒栗子。
宋清浅手中拿着她塞过来的糖葫芦,就在西厢窗前看着她烂漫的笑。
“浅浅,你看!这是你和我。”她兴高采烈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宋清浅顿时有气也撒不出来,看着她笑了笑。萧北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生气,那她这气生的可谓是,毫无意义。
傍晚的时候,景帝才带着皇后回宫,到镜湖腻歪了七八日之久。从前萧北棠不理解,现下确实懂了她们的快乐。
宫门口,皇后一眼就瞧见了宋清浅脖子上隐隐印记,她遮了,但是遮不大住。从前景帝总爱给她留的,皇后哪里会不晓得那是什么。她压下心头喜悦,刻意上前拉着萧北棠的手说:“棠儿,你这几日可想母后了?”
她偷偷嗅了嗅萧北棠,身上果然有宋清浅的信素味道。
“儿都多大了。”萧北棠嗔道。
“多大,你也是母后的孩子。”皇后确认过后别提多高兴了。
回了坤宁宫,皇后就忙不迭吩咐了绿芜去太医院请坐胎药送去梓晨宫。她觉得萧北棠定很粗心的没想到这些,真是操碎了做娘的心。
绿芜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尴尬。皇后细问之下才知道萧北棠干的好事,当场气到昏厥。
萧北棠和宋清浅才回梓晨宫没多久,六子便跟进来通禀道:“殿下,太女妃,赵总管来了。”
赵岩这时候来做什么,定是母后想她了,想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赵岩见到二人,行了礼,道:“殿下,太女妃,陛下命奴才来请两位主子到坤宁宫去。两位主子快些跟奴才走吧。”
他神色不对,有些凝重,语气也有点急,不像是请她们去用膳。
“何事?”萧北棠未动步,问他。
“陛下未明说。只叫奴才来请。”
“你会不知?”萧北棠冷哼一声。
赵岩闪烁其词:“这……奴才确实不知。”
“赵总管带路吧。”宋清浅淡淡道。
萧北棠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赵岩如蒙大赦,点头连连应是,头前带路。
“殿下……待会儿见了陛下……”赵岩欲言又止。
他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知道什么又不说,卖什么关子?
坤宁宫里头安静异常,宫人纷纷低着头,气氛有些压抑。
萧北棠提起衣摆跨过门槛往里走,正殿无人。
赵岩领着她们往里走。
“寝殿?”萧北棠小声质问,这时候怎么在寝殿等她?不在正殿也该是偏殿啊。
“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在里头。”赵岩低声答着,到寝殿门口,他留在了门外。
入内后,绿芜看到了二人,眼神示意,悄悄走近,低声说道:“殿下,切莫顶撞陛下……”而后她也带着人都退了出去,萧北棠也算她从小看到大的,自然也是十分关心。
萧北棠蹙眉看了绿芜的背影一眼,又看一眼宋清浅,二人往里进,见皇后靠躺在榻上,虚弱无力的合着眼。
下午回来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母后,你这是怎么了?”萧北棠面露急色,想上前查看。
景帝横眉倒竖转脸怒视着她,斥道:“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自己干的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皇后缓缓睁开眼,拉着景帝的袖子扯了两下:“不怪棠儿,是我自己身子不好,一时急火攻心。”
“你还护着她?”景帝回身轻抚她鬓角,语气无奈又温柔,眼里满是心疼。
萧北棠一脸茫然,景帝语气又不好,她就不耐烦了,语气急躁问:“你们在说什么?儿听不明白。”
“棠儿,母后问你,你为何给浅浅用避子药?”皇后压下心头躁气,语气尽量平和:“你还给自己也吃了药?”
皇后眼里萧北棠干从前那些混账事都是做给景帝看的,但萧北棠在她这里一直是有分寸的孩子。
皇后看着萧北棠等着听她的理由。
萧北棠避开皇后不解的眼神沉默不语,她没想到她们会知晓此事。一时也想不到应对之词。
皇后竟是被此事气到了吗?难怪景帝脸色不好看。宋清浅心紧了一下,看了萧北棠一眼说:“此事,是浅浅的错,是浅浅…”
“不就是避子药,吃了就吃了,儿又不想要孩子,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萧北棠满不在乎道的打断她。
宋清浅知道她是在护着自己,可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定是要惹恼景帝的。景帝本就在气头上了,宋清浅眼神示意着她态度好些。
皇后重重咳了几声看着萧北棠:“你,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
从小到大就萧北棠一个人在宫里孤零零长大,她以前赌气也说过以后绝不要孩子,不坐皇位。但那已经是八岁时候说的话,那时候跟景帝赌气说的,她不会来真的吧?
萧北棠不以为意,说:“不为什么。”
“棠儿,那你也不能吃避子药啊!”皇后苦口婆心,始终不忍对她说重话。
乾元的避子药比起坤泽用的更损伤身体不说,她本来就不太正常,皇后很怕事不可逆。
“又非天天吃……”她嘟囔一句。
景帝怒火中烧,她起身失望的看着萧北棠,厉声道:“萧北棠,你够了!”
“陛下。”皇后扯着她的衣袖。
景帝罕见的没有搭理她,黑着一张脸,沉声道:“朕从前以为你只是任性,纵着你,惯着你,你做那些个荒唐事,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不娶宇文鸢,有一瞬朕还以为你长大了一些,可你今日当真让朕失望!你明知自己与别人不同,你还给自己喂药?浅浅是你正妻,你可见过旁人不与正妻留子嗣的?你难道就分毫不考虑后果?”
宋清浅没听出来她口中不同的意味,她以为景帝说的是身份,萧北棠作为大禹的太女,身系国本,吃避子药确实太过冲动。
宋清浅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孩子这件事,至少到现在没有,和萧北棠...这件事出乎她原本的打算。因此她用药或是怎么样都没太犹豫过,再者说即便她不能有孕,总归还会有其他坤泽可以为她延绵子嗣,可若是萧北棠不能孕育子嗣,这事儿性质就变了。
宋清浅当时如果知道她吃的是避子药,也一定不会让她服下。可怜当时这个小傻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傻笑。宋清浅到现在还愧疚着。
宋清浅欲开口解释:“陛下,此事……”
萧北棠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摆出一副混账姿态,说:“母皇对我失望也非一次两次了,我就是不想要孩子,现在不要,以后也不会要。”
“棠儿,你别说气话。”皇后急了,她如何能不要孩子!
萧北棠轻飘飘道:“儿说的不是气话,母皇既觉得儿是混账,生下的孩子,定也是混账,若同我这般日日气您,何苦呢?”
同刚入宫时一样,宋清浅又见到她这副样子,她故意的,她不给宋清浅说话的机会,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景帝不能把她怎么样,有恃无恐。
她这个样子,除了宋清浅,皇后也是了然于心的,她还是在跟景帝赌气才喂自己避子药的吧?皇后长叹一声,说:“棠儿,你也不用总是说这种话故意气你母皇,你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的信素,除了浅浅还没有其他坤泽闻到过,你本就难以标记旁人,除了浅浅,让别人有孕,怕亦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