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皇那时候化名顾璟,与你母后在北塘镇的一个说书馆子里遇见的,那时候,你母后尚未分化。一心闯荡江湖。”
“你也知道你外祖父在江湖上的名号极其响亮,你大舅舅二舅舅也名声在外,姜家子女,没出息首先数我,其次就是小七。”姜三淡然一笑,一点也不觉得羞。
萧北棠和宋清浅听的认真。
姜三说:“我与萧璟第一回见面是个乌龙,她翻墙越窗,闯了姜家在北塘镇的分舵府邸。”
“翻墙越窗?”萧北棠讶异,这是母皇吗?
姜三大笑:“是啊,还被护院当场抓获。”
萧北棠:“......”
“不过她并非是做坏事,那时候你母亲胡作非为,自称阿七女侠,行侠仗义,结果好心办坏事,惹得当地几家告到官府,官府下令缉拿她。我是担心她的安危也不想她再任性下去,命人将她给抓了回来。”
姜三有些尴尬:“当然了,暴力了一点儿...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绑架...萧璟恰好撞见,愣头青一样就闯入府邸救她。结果呢?和她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随从双双被抓。”
萧北棠:“......”
姜三悠悠品着茶:“后来么,说清楚之后,我就放萧璟出了府,再见的时候,是半个月后的福城,福城那几月里发生了许多事,她们二人也是历经了生死的,小七也是在那时候分化的。”
“分化后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把小七带回中州,于是萧璟也跟着我们回了中州,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呦。”姜三揶揄道:“呸,其实,就是两个二傻子臭味相投。”
萧北棠:“......”
姜三转着杯子,淡淡道,“在中州不论男女,若是分化成坤泽,家中会为其举办抛绣球选夫。小七也不例外。父亲准备了那么久的绣球,到小七这里才用上,把他老人家高兴坏了,大办!”
“萧璟接了绣球,两人就定了亲事。那时候萧璟直接就住进了姜家。这一住就是几个月,两个人成天浓情蜜意的,看着就齁得慌。”姜三嫌弃的很。
“可,那时候萧璟也不提让家里上门下聘,家中等了许久,母亲忍不住终于是问了,萧璟支支吾吾,只说家中母亲已不在,只有父亲,她需得回家去,禀明父亲,再下聘。”
萧北棠皱了下眉头,依照皇祖父的性子,应当没那么轻易同意母皇随意嫁娶?
姜三叹一口气:“她既然这般说了,那,自然是让她先行归家,只是姜家怎么也想不到,萧璟是皇室中人。”
“起初他每日一封书信寄回,渐渐的书信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一封廖廖几句决绝的信,大致是说,家中已经替她议了亲,因此婚约作罢,让小七善自珍重。小七没见到她人自然不死心,才劳父亲动用京中势力去打听,只是她化名顾璟,久寻不得,小七便跟着大哥和我也入了京城。”
萧北棠蹙眉:“按照时间来看,那时候夺嫡正水深火热。”
姜三说:“不错。后来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再遇见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戎装,手握生杀的景王,小七在路边瞧见她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愣是没敢去认她。她可能也没想到小七会寻到京城来。”
“后来,萧璟找小七坦白了身份,还说她已娶了侧妃...与你母亲的亲事,不做数了。”
“就好像我姜家女儿愿意嫁她似的,冷冰冰的,根本不知道小七为了寻她,费了多少心思。一句不做数了,就把一个小姑娘伤的体无完肤。”姜三想起来还愤愤不平。
萧北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若是没猜错,母皇回京没多久,便被卷入了夺嫡,萧辰身死,萧炎逼宫,也都在那几个月。
“小七哭的稀里哗啦的,后来一蹶不振,郁郁寡欢,母亲心疼,父亲也生气成日叨叨着白养了她萧璟一个月,好吃好喝的待着她,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在中州,不能办两回绣球招亲,可中州的规矩,不能破,她必须嫁给抛绣球选中的夫婿。”
“几日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小七主动提了在京中重新抛绣球,父亲知道后大喜,以为小七不在意了,而且在京中再抛一次绣球,两下都能全,立刻便同意了。”
姜三轻叹一声:“那日萧璟远远在角落里,戴着面具,小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也依然抛给了她。”
“母皇接了?”萧北棠忙问。
“开始没有,她本就不是来接绣球的,小七的容貌姣好,又是坤泽,那日楼下人山人海,声势浩大。那时候争抢坤泽就如同争名夺利一般,那些乾元挤破了头。只是站在后面的多是被挤出去的歪瓜裂枣,绣球砸中她,她并未去接,而是弹了出去,在一群人短暂哄抢后,最后还是落入她手中。”
萧北棠问:“为何?”
姜三一笑:“这话小七亲口问过她,既然不打算娶她,为何还要接了绣球?她不说话,手里死死拿着绣球。”
“其实不必她说,小七也懂她,不然又为何会提出在京中抛绣球呢?她们早已互许终身,哪里能轻易就变了心?再接那绣球大概是见那一群人争想抢夺,就像是在争夺一件器物,只不过是一群想要一个坤泽的繁衍子嗣的人罢了。”
宋清浅皱了皱眉头,说:“我听父亲说过,那时候的乾元皆争强好胜,更有许多不愿娶生育率低下的中庸,因此坤泽确实炙手可热,但也并非是因为爱重,只是为了繁衍。有些乾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此那时候家中若是有子女分化成坤泽,大多都是不许出门,由家中议亲,成亲后才偶有能抛头露面的。”
姜三点头:“是,因此,小七未分化前我们也是一直带在身边,就是怕出现意外,因为江湖上更乱一些。”
姜三继续说:“萧璟从前在姜府用饭时不止一次提起艳羡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说她家中人也很多,只是尔虞我诈更多,没有几个真心。再加上知晓她身份后打听下来,她那半年多应当也是承受了许多。”
“得知此事,父亲母亲忙就赶来了京中,萧璟也算诚恳,跪了两个时辰赔罪,也是那时候起,母亲给她狠狠记上了一笔,皇亲国戚也好,当今圣上也罢,姜家的女儿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这是母亲同萧璟亲口说的。但小七说她不在乎...一句话将母亲气个半死。”
宋清浅又是一惊,既然已经娶侧妃,那陛下即便未登基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储君。竟能放下身段赔罪?
萧北棠默了默,说:“那后来,应当是皇祖父驾崩,母皇才娶了母后。”
姜三说:“那夜,她们两个单独谈了许多,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那日之后萧璟日日都来。她每每都是入夜才来,还是翻墙越窗的来,母亲嘴上说着不许她再踏入姜府半步,可到底心软,吩咐护院装看不见,放了她进府。”
“每回天不亮她就走了,悄无声息的。你六姨母偷偷去看过几次,她只坐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小七的屋子一言不发。小七也没开门叫她进去。但屋里一直亮着灯。”
“为何?”萧北棠问。
宋清浅说:“应当是陛下那时候还不敢承诺一定能娶母后,也不知娶了又能不能护着她?她们应当是许诺了彼此什么,都在等。”
姜三笑了笑,默认。
“因此啊,小七不提,萧璟呢也不提,再过几个月,先帝驾崩了。她还是入夜才来,只是坐到了窗边,里面也有小七的影子...”
姜三语气一转轻飘飘道:“几个月后,她总算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白日来了姜府,她那日高兴的像个傻子,往日风度荡然无存,径直冲入府中,也顾不上同母亲见礼,直奔小七的屋里...”
姜三说着说着不正经起来:“再之后你就出生了~”
萧北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