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杯酒的时候,寸冬甩了甩头,竭力睁眼看自家师妹翻转酒壶使劲地倒,心里想着小妹喝傻了已经,于是晕着脑袋伸出两根手指聚集灵气,打算去帮云苓解酒,只不过指尖光时隐时现,她自己的神志都容易跑偏。
“嗯...?这灯、怎么...灭了?”,寸冬瞪着灵光都快瞪成了斗鸡眼,然后口齿不清地喊别人做事,“...苓!点个灯!”
咣当一声酒壶掉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不胜酒力但听话的师妹拖长了‘哦’的语调,抬起双手试图兰指相对,在眼花中错开几次之后,她呵呵笑着结好了印,紧接着银白色的辉光一闪,云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朦朦胧胧地仰头一看,她看着凑得近了的两个大月亮十分疑惑,然后呆了一下,懵懂地问,“我...要做什么来着?”
寸冬踉跄着退后几步,晃着胳膊指着屋顶上的云苓道,“你、你怎么、寨、在月亮上啊!我也登月——!”
“我要当太空人!”,大师姐脚不是脚路不是路地往前冲,然后一拐弯跳到右边的桌面上打广告,“...爷爷、爷奶奶可高兴了,给我爱吃的...果、冻!”
站在屋脊的姑娘不明白但是接受能力很好,或者她现在啥也没听进去,东摇西摆地落步往屋檐边走,嘟嘟囔囔说‘月亮上怎么坑坑洼洼的’。
院中酒品极差的寸冬抓着桌子上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嗷嗷着‘回去要追更我的漫画’‘小哥哥cpdd’等等,屋宇上酒品不遑多让的云苓踩着琉璃瓦往下滑,有一搭没一搭地做师姐复读机。
这边玩地热火朝天,那边散席后向鬼帝问询的李莲花却得知了一些新消息,不过也在他预料之内。
“果然如此,那在下亲人还有劳域主看顾”,他低眉敬重地一拱手,有礼有节地道,“若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平澧立刻摆手制止,“欸~这次你们已经帮了大忙了,在我地盘上无需多礼,算不得什么事。至于你问的上古之事,我所知也只有传说——千百年便会有一混沌灵根之人降世,救以危难,不过......”
他叹息一声,“至今人数不知多少,因多数行踪无定没有消息,世间也没有什么灾劫发生也就不了了之,而来过我这里最近记载的上一位,听闻半途就入了魔,之后就和先辈一同没了结果,天资不凡倒也没有掀起风浪,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莲花眼眸一动,略一颔首温和道,“我知道了,多谢域主告知。”
“不必言谢,我也没说什么有用的,呃,不过...”,鬼帝捋了捋胡子,大乘期巅峰实力早有感知,此时迟疑道,“你要不去看看那擎嵘仙宗的两位姑娘,我观望着精神头太足了些。”
“......”
李莲花出门一抬眼就见着高处有清影摇动,雪青渐变的飘纱实在太过眼熟,他无奈摇了摇头,背手轻跃而上,靠着绝顶的轻功飞身去往远处屋脊。
“...好,上月亮~”,云苓听着下面师姐东拉西扯,自己倾身伸长了手就要去够她,衣袖在晚风中如叶边欲坠的软雪,带着肩上腰边袅袅婷婷的丝绦低垂,像是有种云端跌落的模样。
不妨来人拉住她另一手往回一拽,如绸的长发和月白发带划过柔美的弧度,继而撞上春蓝绣银的衣襟,纠缠成一片散乱的旖旎。
“在檐边上钓鱼呢?”,李莲花环着她的腰,嗅到这浓重的果酒香气,略蹙了蹙眉,平静问道,“阿苓,喝了多少?”
“...嗯?一、一杯!”,云苓抬头凑近,哼笑着伸出五根手指。
他见状稍微偏过头,无语地闭了闭眼,沉了口气,“我猜你是喝了一杯之后就已经忘了去除酒气,如此便毫无节制了。”
“哈哈...嗯...小哥哥~”,姑娘似答非答,杏眼潋滟了恍惚的暮霭,抬手顺理成章勾住他的脖颈,醉醺醺地赞美,“你好好看啊~”
李莲花凝视她眼中独一份的自己,哑然失笑着问,“...你叫我什么?”
这时院中有人喊叫,站在石桌上举着双手呈接受洗礼状态的寸冬问着‘怎么还不拉我去’,李莲花探头看了看,回首时颈边一沉,小姑娘软乎乎地蹭了蹭,没头没尾地说‘帮师姐回家’。
场面有点混乱,君子只好一手牢牢揽着云苓,一手施法开始收拾烂摊子。
他取了瞬移符注入灵力一掌拍下去,眨眼间寸冬就被移到正下方的房间了,为防酒鬼再跑出来,李莲花顺手给门扉送去一张困符,对于里面呜呜喳喳的声音保持假装没听见的态度。
这一天天的,可真是劳碌命......
如此想着,反手给自己用了一张瞬移符,屋宇上的惊鸿姝影就此消失,连酒香也被流风卷走,人去留月明。
云苓晕得七荤八素,睁眼就看到两个虚幻的心上人一同抬手伸向她,茫然中歪了歪头,然后不满地用力扑过去,直把人按倒。
“!...阿苓?”
李莲花吓了一跳,被迫躺倒在床榻上,指尖的灵气都惊得散没了,接着姑娘压着他的肩膀半撑起身,青丝微凉留落在他耳边,有点发痒。
“花花...?你、为、为什么是两个?”,云苓眨眨眼,鼓起脸含糊不清地说,“那、两个都是我的吗?”
他分辨了一下字音,眼角舒展刚要启唇,可甜果的气息已然贴在嘴角,醇厚的酒香扑得极近,带动他本人未退的微醺。
许是因为天旋地转,姑娘头晕目眩着偏开角度,结结实实一口亲了上去,末了还笑得开心。
“不、不管,反正、是我的...!”,她脸上韫色浓得如一朵拒霜花,说完就趴在人胸口打了个哈欠。
李莲花先是气息一窒,然后怔忡间眨眼低眸去看她,伸手握住人肩头自制地莞尔一笑。
如此彼此衣衫上白与蓝交叠,透出三分清雅七分暧昧,少顷,先受不了的那个居然是云苓,她这么枕了一会儿总觉得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小声控诉。
“好硌......”
??
男人拥抱的手一僵,脖子隐隐透了点粉色,只好低声问,“...哪里不适?”
平心论,不至于...
云苓再度起身,表情有点委屈,定睛一看红颊上印出一块清晰的回形纹,她盯着‘枕头’那里发亮的镶银装饰,抿了抿唇好像有点苦恼。
现在李莲花穿的衣服可是精致雅丽,绣纹带玉的,今日的窄袖衣裳也是缀丝绦镶宝银,临风步履间,飘摇兮若谪仙。
就是不换衣服挨着确实硌,所以......
云苓脑子一蒙,上手拉住他的衣襟,带了力气往两边一扯,外衫内里确实敞开了,带着稍紧的中衣都被迫撩开些许。
“!!!!??你...!”,李莲花直接吃了一惊,瞪大了眼,下意识用手肘反撑起来自己,慌忙但不失雅正地去拢领口。
然后又被人扑倒了。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容易的。
反正姑娘是满意了,凑着他颈窝枕上去,闭上眼就要睡,但李莲花无语凝噎,无言中脖颈的粉色蔓延到耳廓,他沉默着长出了一口气。
按这丫头的状态多半明日是要‘失忆’的......
柔软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带来一段又一段的心悸,他抬了抬下巴喉头滚动,实在有些难受。
李莲花眼底一沉,当即抬手聚灵点在她眉心,灵力冲刷着迷蒙的神志,片刻酒气全去,为了不让人昏睡,还专门心念掐诀施了一个清心咒,待人眼睫扫动起来,才收了手。
——阿苓还是记得的好。
强制唤醒之后,云苓眨眨眼看着自己抓着人衣襟的手,连忙松开,然后猛地往旁边一坐,目瞪口呆看着这‘被恶霸欺压的小媳妇’的情状。
他层叠的衣襟散乱,扯得还很有条理,显然是人为的,就是中衣也开着领口,显得儒雅端方的君子都带了三分堂而皇之的诱惑。
傻掉了的姑娘揪着自己的袖口,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地问,“我...我干的?”
被问的人一挑眉,眸光从自己身上转去云苓那边,表情好似写满了‘不然呢?’
云苓扁了扁嘴,苦着脸赶紧用法术帮他整理衣服,看人挺身坐好,赶紧乖乖低头,“错了...我再也不喝酒了,真的!”
她现在想着,以法力欺压他人——这种程度应该送去戒律堂受戒鞭三十吧!——算作道侣之中同样!
她唉声叹气地说,“原来我酒品这么差吗?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