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汐一怔,身子猝不及防地被拥入一个散发着清冷暗香的怀中。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身躯猛地一僵,心跳也陡然乱了节拍。
兰珏微微收紧双臂,似乎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沈若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心,脑子有些浆糊,人越发僵硬地不敢乱动。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兰珏轻柔的话语近乎贴着她的耳朵传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表哥为你接风。”
语罢,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地松开了她,竭力掩藏眸中的湿意。
沈若汐心头一颤,轻抖着唇角,低声喊道:“珏表哥,你……”
兰珏后退一步,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深情与不舍,像是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刻在脑子一般,“这里一切有我,勿要挂念,盘缠跟衣物都放在踏雪那边,去吧!”
沈若汐咬紧嘴唇,眼中泪光闪烁,“珏表哥,你多保重,沈家的一切都仰仗你了。”
言罢,她朝着兰珏深深躬身行礼,决然转身。
兰珏盯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终有一滴泪潸然而落,声音细微如蚊蝇,“我绝非开玩笑,你若有事我必陪你。”
沈若汐的脚步猛地顿住,脊背瞬间僵直。
她的手指因用力几乎要捏碎,心头翻滚着澎湃汹涌的情绪,那句“你等我”在嘴边徘徊,最终还是被她狠狠咽回。
她眸子清冷坚定,继而抬腿大踏步离开。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人却瞬间紧张起来。
尽管她知晓对方绝无可能察觉自己的异样,但双手还是下意识紧紧交握于身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
“沈大少夫人您出来了。”外面的守卫毫无疑虑地说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沈若汐微微点头,竭力佯装镇定,学着自家大嫂的声音回应:“若汐挺好的,我回屋去了。”
“请。”
她刚迈出两步,风茗提着温水迎面而来。
沈若汐的心脏骤然加速跳动,风茗这几天每晚都会在此时给她送温水入房,此刻二人即将擦肩而过。
风茗瞧见她从沈若汐屋内走出,不禁心生疑惑,问道:“您是?”
守卫急忙解释:“这是沈府的大少夫人。”
风茗闻言赶忙行礼:“见过大少夫人。”
沈若汐感觉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毕竟府中其他人与她接触甚少,唯有风茗这几天天天出入她的房间,千万不能露馅啊!
“不用多礼。”说完,她身体略显僵硬,脚下匆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少夫人留步。”
沈若汐前行的脚步猛然一顿,被风茗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惊住。
她只觉冷汗倏地从她的后脊背流淌而下,她的嘴唇咬住,顿住身形,缓缓转身,正要开口询问风茗还有何事。
屋内却突然传出清冷的声音,“我要的热水呢?怎么还没到?”
沈若汐整个人瞬间愣住,兰珏学她大嫂的声音还要装着不舒服,声音有些低哑。
可没想到学起她的声音竟简直是惟妙惟肖,就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
风茗听到屋内沈若汐的声音,赶忙满脸歉意道:“大少夫人打搅了,您请。”
说完,风茗匆匆转身提桶离开,边走边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莫不是产生幻觉了?刚才怎么会觉得大少夫人的身形有点像沈侯爷呢?
看着风茗提桶进了屋,沈若汐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表哥定然能应付得了风茗,如此一来,她总算可以安然离开了。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四周昏暗一片,唯有零星挂在树上的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仿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沈若汐步伐匆匆,朝着马厩的方向疾行而去。
裴轩给她的踏雪被她单独安置在一个干净的马棚里,每日都有下人专门负责照料它。
沈若汐轻轻推开马棚的木板门,细微的声响让踏雪瞬间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高度的警惕。
它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犹如被雪花精心雕琢而成。
它的四肢修长有力,可日行千里,迈动时轻盈而矫健,奔腾起来,马鬃迎风飘扬,如雪浪翻涌,故而叫踏雪。
“嘘,踏雪是我。”沈若汐赶忙压低声音说道。
裴轩在药王谷学艺的那几年,踏雪早已与她相熟,听到她的声音,便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表示亲昵。
“别出声,我们离开这里。”沈若汐抚摸着踏雪的鬃毛,低声说道。
踏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一般,只轻轻“呲”了一下,算是回应。
沈若汐将包裹放到怀里,手中的缰绳紧紧抓牢,小心翼翼地拉着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悄悄地朝着后门走去。
守后门的婆子此时正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打着盹,沈若汐屏气凝神,悄无声息地靠近,手指轻点,封住了婆子的穴道。
婆子依旧沉浸在梦中,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沈若汐将她放到木榻上,将她身上的钥匙拿下,打开了后门。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寂静的庭院,心头略微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将帷帽带上,翻身骑上踏雪,踏入了这茫茫夜色之中。
夜空如墨,街道不见一个行人,沈若汐催促着胯下的踏雪,风驰电掣般很快就抵达了城门口。
“什么人?”守城门的士兵一声呵斥打破了寂静。
沈若汐猛地勒住踏雪,神色冷峻,从容地拿出腰牌,声音寒如冰霜,“城南府的人,要连夜出城公干。”
那黑漆漆的蛟龙腰牌在夜色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象征着王权的威严。
守门士兵见了,身子吓得一激灵,赶忙深深一躬身,带着惶恐说道:“得罪!”
紧接着,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大声喊道:“开门。”
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沈若汐毫不犹豫,双腿一夹马肚,催着踏雪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向着远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