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盛珉这一席话。
蒋文昭心里难受得紧。
他是一年前才过来的,原身一直贪图享乐,蒋堰又提前退隐,蒋家压根不知这些事。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一茬儿?!
盛家要交权,官家却不让?逼着盛家继续为国效力?
在这之前,蒋文昭一直觉得盛珉是个愚蠢的,可听完他的真心话,蒋文昭到对他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了。
原来这位在他心中是恶人、混蛋的大表哥,和他一样,只想做个平凡人,享乐一生呐!
但是他们这些人,如今却被逼得做出了无奈的选择。
他选择了成为官家的刀,而大表哥成为了御亲王的剑。
刀剑相拼,到了最后,也只有刀折了剑断了。
而他们这些掌权者最多感叹一句:“此刀(剑)是把好刀,可惜早早便折了。”
想到这些,蒋文昭心中无限愤然!
可当他回忆起官家和御亲王的样子后。
他便又觉得,两个王权之间,似乎是官家更靠谱。
起码官家不会用完刀就毁了,而是好生找个打铁匠再将此刀重铸修补。
可御亲王呢?
剑坏了,那便融了吧!
相较于此,蒋文昭开口问道:“大表哥,假如你上战场的长枪坏了,你会怎么做?”
盛珉边流泪边道:“你这问题着实奇怪,我长枪跟了我几十年,杀敌无数、修补无数,自是有感情。”
蒋文昭又问道:“嗯,那若是这时候有人送了你一把新的长枪,比旧的好用,你会选择丢弃它吗?”
盛珉思索了一阵,“如果我旧枪修补好了,自是还习惯用旧的,若是没有修补好,那便暂时先用新的,毕竟战事不可拖延……”
说罢,盛珉忽的愣住了。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蒋文昭在说什么了。
但他还是倔强找补:“可人不一样!谁知道这使枪之人是怎么想的?没准就是想着修修补补,用到它成为一堆废铁,不能回炉重造呢!?”
蒋文昭拍了拍盛珉的肩膀,“表哥,那你若是这长枪,你希望自己主人一直爱你如命,用到你不能回炉重造还将你放于一眼可观之处,还是希望你的主人喜新厌旧,只把你当成一把无感情的兵器呢?”
这下,盛珉沉默了……
他抱着盛绮磊,默默流泪……
许久后,他悠悠道:“自是希望是前者……”
如此,蒋文昭便知道,他把盛珉说服了。
环顾四周,他看着盛绮磊低声道:“那便将舅舅送去表弟身边吧,这样也能让表弟看上他最后一面……”
盛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只道:“这军营离南盛镇也不远,给父亲办个丧事,四弟左右半个时辰便能到,为何要送过去?”
蒋文昭忙道:“舅舅死前和我说了,他最放不下的便是那几十万将士,他还想去看看。”
盛珉听着这话着实古怪。
如今父亲兵权未交出,如若就这么去了军营,军心岂不大乱?
这万万不是父亲会做的事情呐。
转眼,他看向蒋文昭,忽的想起来蒋文昭是怎么从流人营出来的。
顿时他内心有些激动,直勾勾的盯着蒋文昭。
蒋文昭堵上所有,淡定的眨了眨眼。
没想到盛珉竟像是读懂了一般,忽的哭得更伤心了。
“父亲呐,您怎么就这么去了,您说过的,死了也要死在战场上,如今您不能死在战场上,那儿子便将您送到边关外吧……”
而后,盛珉便下令让人将盛绮磊的尸体放到边关城门外去。
第一日,秃鹰飞过,凿烂了草席。
御亲王的人去查看了好几次,里头还是盛绮磊。
第二日,御亲王的人头一次去查看,便发现盛绮磊的腿被凿了。
第三日。
沈从逸找了一具浑身被秃鹰凿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趁着夜黑放在那处。
然后将盛绮磊悄悄偷走医治。
事实上,沈从逸从七日前便进不去将军府了。
蒋文昭深知他的习惯,若是进不来必定会等在翻墙的地方外。
所以他特意提示盛珉,将人送往军营。
因为他们翻墙的地方,便是军营的方向。
由此一来,当御亲王的人将盛绮磊尸体运出去时,必定要经过沈从逸蹲守的地方。
沈从逸觉得蹊跷,定会让随行的人跟上,这便能发现那是盛家老蒋军。
以他的本事和他的作风,定会选择救人。
只要盛绮磊醒来,定会去军营走一趟。
届时父子联合,做好周密的准备,安安静静等待御亲王造反。
果然。
盛绮磊身死,盛家军大乱的消息,盛珉接管盛家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御亲王耳中。
他当即连夜赶回南地,让朝中同党替他告假,谎称封地叛乱他前去瞧瞧。
七日后,他抵达了盛家军军营。
举着盛珉给他的假兵符,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道:“盛家老蒋军身死,本王倍感痛心,如今官家优柔寡断,大夏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
可有人愿意尾随我一同入京,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将士们瞧见他手握兵符,便有人纷纷踊跃报名。
而后,御王组成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分作五波随他秘密入京。
其余的盛家军被命继续镇守南疆。
而御王自己招买的两万精兵,早已在他回封地之时,便已经下令分批涌入盛京,其中五千精兵由聂飞引领。
一时间,御亲王有了七万精兵,而盛京城内只有两万禁卫军。
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一个月后……
御亲王带领的五万精兵抵达盛京城城门外,守城的人觉得大势已去,索性连夜将御亲王放了进去。
想着可以领一份从龙之功。
殊不知,当御亲王浩浩荡荡的兵马镇守在城内门外,御亲王进入皇宫后。
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