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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尚收回手中长剑,负剑而立,御剑来到领头者的前上方,居高临下,眼神睥睨,态度异常冰冷。
“为什么要反叛。”药尚俯视地面上的这个首领,语气冷漠。
领头者现在已经镇静下来,他强忍巨大的心理压力,直面药尚的眼睛。
一仙一凡,一上一下,两人彼此相视。
“昏君当道,横征暴敛,生路渺茫,不得不反!”
“朝廷奸臣,屠我满门!身负血仇,必须要反!”
领头者内心似乎重新被勇气充斥,言语中,夹杂着愤怒,他扬起头颅,看向药尚的眼睛,视死如归。
“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我领导反叛,是为百姓,也是为我心中的私怨,药王朝守城的将军,也皆是我亲自斩首,望仙人大发慈悲,饶恕他们一命,今日之事,我愿一人承担,哪怕千刀万剐,万箭穿心,我周阵乡,悉听尊便!”
周阵乡自从反叛开始,就已经将生命托付于天,既然敢走这条路,那么自然无怨无悔!
哪怕万劫不复,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重新走向这条不归路。
只可惜自己身后的将士,被国家逼得走投无路,才投靠自己,想要跟随自己,开辟一条生路,可笑的是,自己又将他们带上了一条必死的路……
古今历史,反叛失败的,又有几个好结局的?!
周阵乡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然后迎接死亡,但结果如何,却只能由眼前的仙人说了算……
“将军!万万不可!守城将士全部是我斩的!而且我军纪律严明,从不伤害无辜百姓,今日败了自然无话可说,成王败寇,要杀,也应先杀我!”陈将军站起身来,义愤填膺道。
“陈将军说的没错!成王败寇而已,我的父亲当初为国家征战死了,我的哥哥也打仗死了,哼!什么狗朝廷!把我家的粮食全都收走了!”
“战事四起,家里有用的草药除了我偷偷藏得,其他的全被抢走了,母亲生病了,但草药治不了饿病啊!”说话的,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面黄肌瘦,泪水涌出眼眶,紧接着他又补充,
“留我一人在世上,哼!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我也要做一个不惧生死的大丈夫!!!”
“将军,我等愿意追随将军而去……”
“我等无怨无悔,愿随将军而去……”
周阵乡后方,又有百余人站起来,他们眼睛重回坚毅,显然,周阵乡在他们心中拥有极高的地位,竟然可以让他们克服死亡的恐惧。
但,也仅仅只有百余人……
其他人依旧跪在地上,跟随周阵乡,是因为他们想活着,现在跪着,也是因为他们想活着……
“尔等跪下!”周阵乡暴怒一声,“再多言,我先斩了你们!”
后方站立将士不为所动,他们的眼睛中,流出了泪水……
药尚看了一眼军队,这一路向东,战无不胜的军队,虽然身披铠甲,一个个却面黄肌瘦,与其说盔甲是被他们穿在身上,倒不如说,盔甲是挂在了他们身上。
而且,这些都是药王朝将士的铠甲,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药王朝的子民!
尤其是那个约莫十五六岁,营养不良的少年,他本不应该过着这种生活……
药尚向后方瞥了一眼药千钧……
呵呵……
呵呵……
药尚心中,竟生出一股凄凉之感。
“我可以饶恕他们!”药尚慢慢吐出几个字。
周阵乡坦然一笑,“今日有死而已!请!倘若仙人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我也可以自己动手……”
药尚没有理睬他这句话,而是缓缓落地,走向周阵乡,“你说的昏君是药千钧,但你说的奸臣是谁?”
周阵乡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直呼皇帝的名字,转而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仙人之下,哪有什么皇帝,全是凡人蝼蚁!
“我所指的奸人,自然是当朝宰相,卢仁定!”每每念及卢仁定,周阵乡心中,都会爆发无尽的恨意,恨不得喝他的血,吃它的肉。
药尚略感兴趣,“细来说说!”
“我本是一方药民,在一方土地种植草药,本是安居乐业,那时候赋税稍增,我等到也可以承受,为一国民自然要承担一份力,不敢懈怠。”
“终于,有一日,这个狗贼来到我居住的地方,我等看他仙风道骨,心中喜悦,好酒好肉热情招待他,却不料,这贼人吃饱喝足后,竟无缘无故,杀我族人……”
说着说着,周阵乡身体战栗,怒目切齿,“最终将我家族七十一口上下全部屠戮,他将我打成重伤,将我丢下悬崖,任我自生自灭,却不料,我带着仇恨活了下来!”
周阵乡看向卢仁定的位置,眼睛充满血丝,充斥着无尽的仇恨。
城墙上的卢仁定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注视,尤其是药千钧的眼神中,夹杂着愤怒。
表面仙风道骨,实则心狠手辣,平白无故屠人满门,药千钧后知后觉,他隐约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被这个丞相给骗了!
这个叛军首领,竟然是丞相一手酿造的。
药千钧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对卢仁定此刻却是怨恨至极,
“卢爱卿,你为何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卢仁定并没有回答,仅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药千钧,暗道一声蠢货!
现在,药千钧无非是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他认出了下面那个人,心中喃喃道:没想到他还活着!
卢仁定回想起当初他刚入朝,根基不稳,他本想蛊惑皇帝大量采集云灵草这种蕴含微弱灵气的草药,只因为皇贵妃在皇帝耳边轻语了两句,皇帝便拒绝了此事。
卢仁定对皇贵妃心生怨恨,由于皇帝对她格外珍重,卢仁定不敢乱来。
于是卢仁定便找借口外出游历几天,实际上是想放线钓药千钧,顺便找几个地方杀人泄愤……
杀几个凡人而已,谁又会在乎呢……
反而是药千钧现在反过来指责自己,卢仁定觉得可笑,皇帝一怒,血流百里,帝王家难道杀得人少吗?
卢仁定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在外面呆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可是药千钧可是亲自将他请回来的。
后来,经过自己不懈努力,皇帝开始倾向自己,皇贵妃也逐渐保持沉默……
但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