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深,对岸高楼的灯在不知不觉间暗了许多。
游客散的差不多了,维港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海浪的声音陡然入耳带来阵阵咸腥的味道。
习羽很喜欢这个味道,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喜好,还有地下室潮湿的气味,雨后泥土的芬芳……
习羽喜欢这个时间的维港,可以蹲在墩子旁看阿叔阿伯钓鱼。
不知道什么时候,习羽身旁的码头,船阶处来了个阿伯。
阿伯衬衫配牛仔裤,戴着一顶爵士帽,背着个精致的皮制斜挎包,打扮的体体面面,怎么都不像是来钓鱼的样子。
今晚在这钓鱼的这位阿伯一定是个隐藏的钓鱼高手,一根线一个钩再加个塑料袋就开始钓起来,几分钟就上来一条。
习羽被钓鱼的阿伯吸引,看得入迷。
林屿宁很早就注意到了,收了话,静静的坐在一旁。
被阿伯钩上来的鱼种类很多,有大有小,多数的鱼习羽都叫不上名字,有的鱼甚至是第一次见。
唯独那只被丢在一旁气鼓鼓的河豚习羽是认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约定俗成,习羽在维港见过多次被钓上来的河豚,但凡有人钓上来河豚,就会把它丢在一旁。
非得等这小家伙把肚子里的气放光了才会把它放回海里,有些气性大的还没等放光就咽了气,就这么没了回到海里的机会。
习羽看着那只气鼓鼓的河豚,感觉看到了刚刚的自己。
同样气鼓鼓的将手里的柠檬茶嘬得咕咕响,没来由的想起那辆富豪雪糕车和林屿宁提到林岛安的口气,转头看向林屿宁。
“有哥哥是什么感觉?”
林屿宁看着习羽的样子,同样觉得她和地上那只气呼呼的河豚像极了,抽走了她手里那被捏扁的可怜的饮料盒,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还在纠结余方升?那笔钱让你感到不安了,是吗?”
一句话道出习羽心中所想。
她实在是不明白,是种怎样的感情,让一个深处泥潭的人还有心情呵护别家花园里的一朵玫瑰。
“受之有愧,可我也不是什么圣人。”
习羽没掩饰真实的想法,天降横财,又有多少人会不心动呢,她已经在说服自己坦然的接受那笔钱了。
要么堂而皇之的接受,要么义正言辞的拒绝。
这又禁不住诱惑又道德谴责自己的,也不知道掩饰一下,林屿宁觉得习羽有意思极了。
这样的学生仔比本本分分或满是心眼的学生可好玩太多。
“也没见你收我那么多奖学金的时候有那么多负罪感。”林屿宁偷换概念。
“那又不一样。”习羽不假思索,立即反驳。
“哪里不一样,那么多师弟师妹,他怎么就偏偏选了你?那么多优秀的申请者,我为什么偏偏就给你发了录取?”
林屿宁笑着质问她,不给习羽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看着林屿宁皮笑肉不笑的的样子,饶是在热风席卷的夏日夜晚也不禁打起寒颤。
“我觉得你还是课堂上黑脸的样子,我比较适应。”
习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林屿宁。
车祸后,因着在林岛安的重案组实习的缘故,她和林屿宁的接触变多。
林屿宁私底下虽然看起来凶,实际上每件事都处理的很妥帖,他好像总能有办法破解她的小心思,习羽有些不适应,没来由的妥帖让她不由的心慌。
“别以为我不知道私底下你们叫我黑脸王[black Face King]。”
讲这话的时候林屿宁也面带笑意,真的和课堂上完全不一样。
习羽有些惶恐,照课堂上的prof.Lam,下一句话要开始训人了。
“不过,我不介意。”
林屿宁悠悠的补了一句。
“完全不是你的风格。”
习羽看着林屿宁,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学术上红线不能碰,其他的你们随意。”
“学长学姐说你护犊子,有点实感了。”习羽感叹。
咕噜咕噜……
声音不大,林屿宁还是听到了。
习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试图掩饰这份尴尬。
因为那只叉烧包,她晚饭吃的极少,加上饭后这好一顿折腾,这会真的有点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饿了?尖沙咀新开了家日式拉面,想不想吃?”林屿宁问道。
“一兰拉面?”
林屿宁应声,等待习羽的决定,他突然生出了种养孩子好难的感觉。
此刻他共情了自家大哥对自己的好脾气,他怕习羽因为叉烧而拒绝,又怕她苛责自己硬着头皮答应。
“或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林屿宁见习羽没作声,他妥协了。
“就吃一兰拉面。”
习羽打断了林屿宁妥协的话,起身往星光大道走去。
还真是倔强,林屿宁想,放任了自己对她的步步紧逼,就这样消散在港湾的晚风中。
大步追上她,随着她的步伐跟在她半步远的身后。
走着走着,习羽突然转了头,步伐没停。
“说真的,家里有个哥哥是什么感觉?”
语气里带着强烈的疑问,她是真的想知道。
林屿宁没回她,看着她走过太空馆却要向右转,一把拉过要右转的习羽。
赶在绿灯要结束前,拉着她的手腕跑过了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就立刻松开了捏着习羽手腕的手。
离了弥敦道拐进支路,尖沙咀的路看起来横平竖直实际上却不尽如此。
习羽每次有目的的找一家店都要在这里绕很久,自知自己没有认路的本领索性乖乖跟着林屿宁走。
距离本身就不是很远,虽然林屿宁就了习羽的步子,也就几分钟两人就走到了那家传说中超级火的日式拉面店。
店是上个月开的,在老旧的街道内整面墙崭新的红底绿字招牌特别显眼。
承袭了日式的风格,门脸并不大,一进门就是下沉式的台阶。
前厅并没有多少人,习羽不喜欢在外和陌生人讲话,服务生和点单机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点单机。
菜单页面很简单,很适合习羽这个选择困难户,就是这个价格确实是让习羽开了眼界。
加紫菜加收14hKd,加蒜泥加收14hKd,加葱花加收14hKd。
随便加两个小料足够她在学校餐厅点上一份车仔面套餐。
点了天然豚骨拉面配朝日樽装啤酒就要落单,身后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想也不想就知道是林屿宁。
和教授们抢单几乎没戏。
借着天然的身高优势,习羽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点单机前看着身后的手越过她在屏幕上加餐。
天然豚骨拉面*3,半熟盐味蛋*3,精选配料组合*3,朝日樽装啤酒*3,可尔必思*1。
落单选择支付方式贴八达通一气呵成。
一餐夜宵花费700+hKd,让鲜少在外吃饭的习羽对校外的物价又有了新的认知。
林屿宁接了从机器里出来的收据单向里走了几步后,习羽才从奇高的物价中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进去之后两人拐了几个弯停在了人群后。
习羽看了眼手机差10分钟23点,这家店竟然还在排队。
排队区设计的过于巧妙,七拐八拐的,看不见前面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还需要拐几个弯。
习羽最不喜欢这样的排队设计,藏着掖着让排队的人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看着手里林屿宁塞给她的落单用纸,习羽更是头大。
日式的这种贴心服务真是前后矛盾,面是只有一种,可是汤底浓淡、油腻度、蒜泥量、葱花量、辣度和硬度全部都要自己选。
真是为难选择困难户。
最后习羽选择不选,全部圈了推荐了事。
队伍排的很快,两人很快就到了大厅坐下。
习羽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一晚上和林屿宁连吃两顿饭,其中一顿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酒水先上,林屿宁将唯一的一杯可尔必思放在习羽面前,抬手打了个招呼,习羽跟着转头就看到林岛安向他们走来。
一身KENZo黑色虎头卫衣短裤搭配一双经典的AJ11,风格和习羽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他时一样,但和警署大楼里身着制服武装带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半年的实习,习羽看惯了林岛安平日身着制服的样子,此刻还有些恍惚。
这兄弟两人明明是极其相似的脸,但巨大的反差感让习羽觉得林岛安好像比林屿宁更生动些。
林岛安在习羽的注视下走了过来,径直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林屿宁慢条斯理的将酒瓶里的酒倒入服务生准备的玻璃杯内,一杯递给了林岛安,另一杯放在习羽面前。
“我无法向你描述有哥哥是什么感觉,我家大哥可以借给你,你自己感受。”
看着兄弟俩碰了杯,像是达成了协议一般,习羽感觉自己是参与其中又好像没有,还没反应过来林屿宁什么意思。
什么叫「大哥可以借给她?」
“借?借给我?”习羽满脸疑问。
“对,你可以认他做阿哥,他做哥哥做的还不错。”
习羽看向林岛安,“你们是亲兄弟吗,他就这样把你借给我了,你不介意?”
“你看看我们俩复制黏贴的身材长相,不像亲兄弟吗?我不介意多个妹妹,我中意有个妹妹许久了。”
林屿宁很认真,林岛安很诚恳,一时让习羽非常混乱。
好在此刻服务生开始上餐,就此打断了对话。
习羽闷头吃面,奉行着「食不言」的餐桌礼仪,十分坦然地做着缩头乌龟。
逃避有用不是,她也不觉得可耻。
兄弟俩对视而笑,默认了习羽的逃避,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面量不多,刚刚合适夜宵的食量,纵使习羽一根一根吃的极其斯文,一碗面也很快见了底,兄弟俩配合着习羽也吃的极慢。
酒一杯一杯的进入身体,习羽的脸颊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而又炙热,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不再拘谨,小声询问林岛安,生怕林屿宁听到似的。
“做他哥哥麻烦吗?你们打过架没,红过脸没?”
林岛安配合着习羽的声量。
“其实他小时候一点都不乖,很调皮,还总是闯祸,我总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当他哥哥是不是好累。”
习羽呢喃中带着些许心疼。
“不啊,他犯错误后改的很快,很有成就感,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找我,绕过他,我荣幸之至。”
“好啊。”
习羽爽快答应。
林屿宁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因讲他坏话而达成一致的两人,没反驳,没打扰。
增单了两次,林岛安和习羽酒后逢知己,话越讲越投机。
林屿宁作为两人共同讨伐的对象全程默不作声。
拉面店的全部设计都是为高翻台率所服务,也不是一个喝酒的地方。
两人提溜着未喝完的酒瓶沿着弥敦道慢悠悠向北走,正是习羽公寓的方向。
看来没醉到不认识回去的路的地步,林屿宁结了增单的账单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
酒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习羽酒量很好,几瓶啤酒下去都不至于醉。
但沾了酒就很容易对身边的人打开心扉,成为一个絮絮叨叨的小话痨。
这点酒对于林岛安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了,他耐心的听着习羽讲述读大学这一年遇到的困难,憋在心里的苦闷,以及吐槽林屿宁有多么严苛无情。
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她抚慰和解决办法,在对林屿宁的吐槽上与她沆瀣一气。
即使吐槽的时候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紧跟在身后的林屿宁还是听了个齐全,跟着又是发笑又是心疼。
他在美国的那7年,何尝不是如此,这感受他懂。
其实早就到了习羽租住的学生公寓楼下,林岛安带着她在内街里兜着圈子,给足她时间让她倾诉。
约么凌晨1点,内街也变的空空荡荡。
习羽在这场盛大的倾诉中终于耗尽了体力,兄弟两人将人送回了唐楼的公寓内才作罢。
被翻新过的老式唐楼的楼道还是依旧狭窄,下楼的时候两人都不能并肩而行。
林岛安看着林屿宁的慵懒的背影,猝不及防的问道,“你有告诉过她,你过分关注她的原因吗?”
林屿宁头也没回,“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
从唐楼狭窄的楼道出来,林屿宁走到街道对面寻了处台阶席地而坐。
“大哥,你觉得余方升为什么选择她?”
林岛安坐在林屿宁身旁,看了一眼墙上的吸烟指示。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轻轻地点燃打火机,火苗闪动,瞬间点亮了烟蒂。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烟蒂的尖端升腾而起,缓缓弥漫在周围空气中。
将烟蒂放在嘴唇间,吐出一股轻柔的吸气声。
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深沉,思绪在烟雾中悠然飘荡。
“余方升,家庭悲剧极端典型;习羽,父母双全幸福之家。余方升从他的父亲那遗传了惊人的天赋但却逃不过那被写入基因的劣根性;习羽不同,她天赋平平,生活顺遂,未读大学之前她被父母养在温室中。但他们却有着出奇一致的共性就是他们对一切都充满敬畏,所以做起事来有冲破一切的勇气,却又谨小慎微。余方升想保护的大概就是习羽身上那种莽莽撞撞的冲劲,他在习羽身上投射了一个内心假想的自己。”
“这点是我一直没看懂的,果然学心理学和犯罪学的看的就是透彻。”
林屿宁内心不免酸涩,量他学历再高学术做的再好,在窥探人心方面,他不及林岛安的十分之一。
林岛安拍了拍阿弟的肩膀算是安慰,这是他的长处,每次林屿宁都拿自己的短处和他在此硬杠,是有些胜之不武在的。
“你呢,你为什么选择她?”
“那场车祸之前我对她了解并不多,面试的时候,前半段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像一只害怕受伤的小兽敏感又多疑,但却在最后致命一击,用一个疑问瓦解整个小组的全部讨论。我希望每年我都有像竹子一样有足够耐性扎根的学生,我不在乎这样的学生是否在常人眼里那般优秀,我只希望我们这个专业永远有另眼看世界的人。”
说着,林屿宁看向林岛安,眼神里带着股意味不明。
“很幸运,我赌对了,她是。不过也很现实,她在情感上过于疏离,她还需要经历更多。还好她可塑性强,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我很有成就感。”
能招到这样的学生林屿宁是开心的,不过未来他也得在习羽身上比其他各方面都优秀的学生耗费更多的精力,习羽才会成长为他期望的样子。
习羽对爱的感知过于迟钝,他才把习羽丢给林岛安,在养孩子方面,林岛安很擅长。
林屿宁足够相信林岛安,他的细心体贴会让习羽学会感受爱意。
“大哥,今天欠你一笔。”
林屿宁看向林岛安,又补了一句。
“不欠,她在我这里实习了半年,我看到了她是如何一点点成长的,她这个脾气性格很惹人疼爱,我想以大哥的身份守护她,不是因为你,只因为她是她。”
林岛安慢慢将烟蒂熄灭,用指尖捻灭火苗,一缕淡淡的烟雾在指尖升腾而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将烟蒂丢进一旁专门的烟蒂回收箱内,站起身来,笑着朝弥敦道走去,留下一股淡淡的烟香在空气中飘散。
林屿宁起身追上林岛安,嫌弃的用手掸了几下空气中淡淡的烟气,语气故作严肃。
“喂,我给你讲哦,习羽不是Uno,守住你做大哥的底线,身心你最好都给我管好了。”
林屿宁破天荒的提起了林岛安最不愿提起的名字。
“少和许慎莫混在一起,被带的一股台湾腔,糯不叽叽的。”
林岛安脸色未变,仿佛Uno这个名字已不是他内心无法触碰的逆鳞,一脸嫌弃的看着身旁的自家阿弟,单手敲打他的脑袋。
沉默片刻,林岛安长叹了一口气。
“习羽是习羽,Uno是Uno,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长兄为父,我当然守得住,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比我小那么多,我又不是禽兽。”
感受到林岛安的嫌弃,林屿宁语气里带着丝不屑。
“妹妹仔好衰,一晚多了俩老窦。”林岛安调侃道。
第二天清晨,林岛安旺角公寓的次卧。
林屿宁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7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有些意外自己睡过了头,挣扎着起身。
出了卧室,林屿宁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
是大哥家没错,前一天太晚,他直接跟着林岛安回了他在旺角的公寓。
“daddy?mommy?”
听声,Félix和Anita一起转头看过来,就看到自家顶着鸡窝头的细仔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
“他怎么在你这里?”
Anita夹了个烧麦给自己,头也没抬问林岛安。
林岛安招呼林屿宁过来吃饭。
“昨晚认了个阿妹,我们一起在附近吃饭,他的车停在中环,太晚了,他就睡我这了。”
听到阿妹,Félix眼神放光。
“妹妹仔?”
Félix,林达之,中法混血,林家家境还算不错。
虽然靠着家里,人到中年也事业有成,在银行业做得顺风顺水,守住了林家的一席之地。
他本人家庭幸福,娶了一起长大的钟婉儿Anita为妻。
人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家里没有女仔,他又舍不得老婆再生。
“嗯,Feynman的学生。”林岛安解释。
“学生仔?”
“本科生。” Félix问一句,林岛安答一句,并不愿意多说。
“daddy听到妹妹仔眼神就放光。” Anita调侃自己老公。
“喂,你们一家三口,这里还有一个人有没有注意到?”林屿宁抗议。
Félix没理他,兴致冲冲的和林岛安继续讲。
“让mommy再生一个是指望不上了,哪天带妹妹仔来家里吃饭吧。”
Anita也跟着附和。
“等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林岛安应声,转头反问林屿宁,“他俩突然出现在你家你愿意么?”
林屿宁的怪脾气也并不是全无来由,因为一场事故Félix和Anita在林屿宁出生后全部的心思都在林岛安身上。
林岛安和父母明显更亲近,脾气性格都很好。
承了父母大部分的爱意,林岛安从小就比同龄人更会表达爱,他爱父母更爱阿弟,大哥做的尽职尽责,34岁就有了29年的养仔经验,林屿宁被他养的也不错,就是脾气古怪了些。
林屿宁被林岛安问住,偃旗息鼓,埋头吃早餐。
“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时不时给你一个惊喜,让你也感受一下一家三口的快乐。”
Anita诚恳的发出邀请,但心里也明白,按照林屿宁的性格能维持一家四口的快乐,全靠林岛安。
“不必。”
林屿宁回答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