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以把Fabián借给我吗?”
想法是突然冒出来的,如果多一只狗陪伴着也不错。
习羽把持着Fabián ,挟持着狗崽子以要挟它的daddy林屿宁。
林屿宁递来一罐可乐,也坐在一旁,给他的狗儿子使眼色。
“Fabián的事由Fabián自己决定。”
习羽两手擒住Fabián的大脑袋,还真的假模假式的问它。
“Fabián同学,你明天想和我一起去沙滩玩吗?”
“嗷呜。”
Fabián还真的回了习羽,随后一连串细声的呜咽声拱到习羽的怀里。
“它答应你了。”
林屿宁也跟着习羽的调调,翻译着Fabián的话。
这个学期能有像这周一样完整的周末不多,休息一天和休息两天对于身心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周六那个破课真的上起来又臭又长,上一次感觉被吸干一次灵魂,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睡得早,没有课业要赶,习羽这一觉睡得身心通畅。
不到7点钟习羽就醒了。慢悠悠的冲了个澡,收拾东西,去林岛安家接Fabián 去梅窝。
林屿宁前一晚是睡在林岛安家的,他习惯起早,喂了Fabián后就在厨房开始忙活。
除了早餐,他还要做蛋糕,做给习羽的。
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习羽虽然每次都说自己没有忌口,但不爱吃的吃一口肯定就不吃了,讨厌吃的没人劝的话绝对是一口不动。
喜好和行动很是一致,林屿宁还算是了解习羽的口味。
“我觉得你应该做舒芙蕾。”
林岛安坐在岛台旁的高脚凳上,捂着鼻子看林屿宁在他的厨房开猫山王。
“你这大哥不及格,连我都知道习羽不爱吃甜食,舒芙蕾不放足够量的糖和糖霜根本不好吃。”
要知道林岛安最讨厌榴莲的味道,林屿宁还是使坏的端着那盘刚开好的榴莲往林岛安那边凑。
林岛安很嫌弃的捂住鼻子,用一根手指推了回去,仿佛多一根手指都是亵渎自己,他不愿意沾染上榴莲的味道。
“你这是悖论,她不喜欢甜食,你做榴莲千层不放糖?”
匙羮挖了一勺被捣碎的榴莲肉,递到林岛安嘴边。
“尝尝,虽然不是猫山王口感最好的季节,但我挑的还不错,甜度足够,奶油里可以少放很多糖。”
林岛安这人也是别扭,他虽然闻不得榴莲味,你要让他吃他还挺喜欢的,就着林屿宁递来的匙羮,抿走了上面的榴莲果肉。
“怪不得这么臭,你这挑榴莲的手艺够格做个职业的榴莲买手。”
前一晚林屿宁送习羽回公寓的时候特意嘱咐过她,早餐他来做,来林岛安家吃。
从公寓走到林岛安家,路虽不远,习羽硬生生把自己走饿了。
滑蛋虾仁,习羽永远抵抗不了的一道餐品,不知道为什么林屿宁做的就是比粤菜馆子里做的好吃。
“我想问很久了,到底有什么诀窍,为什么这么好吃?”
林屿宁看着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习羽,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笑着将刚倒好的鲜牛奶推到她手边,
“食材,新鲜的食材,用的是新鲜的无菌蛋和活的黑虎虾,简单的烹饪后就会是这个味道。”
榴莲千层冷藏两个小时风味最佳,习羽来的时间刚刚好。
林屿宁没给习羽切蛋糕的机会,想着她不想过生日那就不过吧,切了一小块默默放在她手边。
猫山王是专门挑的,千层是林屿宁一大早花了很长时间做的,就这么不起眼的放到在了餐桌的一角,和一桌子早餐混迹在一起,属实不太显眼。
习羽随手挖了一口,不甜不腻,榴莲的风味浓郁,奶油中带着空气感,全部踩在习羽的味蕾上,几口就把那块千层消灭掉了。
“还要吗?冰箱里还有。”
林屿宁一脸欣慰的看着习羽大口吃着那块蛋糕,心满意足,没有大张旗鼓,更不需要说明是特意准备,就这样刚刚好。
“要!”
阳光正好,吃的很饱,是习羽对这一餐早餐的全部感受,一天的开始已经足够美好,她甚至开始期待这天的行程,虽然什么也没安排。
林屿宁在给Fabián带背带,Fabián的东西都在背带上的小包里,自己东西让它自己背好,好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你打算怎么带Fabián去梅窝?”
“中环码头不是有去梅窝的船吗?我记得船上是可以带狗的。”
“那你们怎么去中环呢?”
林屿宁将狗绳交到习羽手里,他笃定习羽没有做好完全的计划。
好问题,地铁肯定是不行的,习羽没有带狗在港打车的经验,的士可不可以载狗她还真的不清楚。
“呃……走过去也不是不行。”
“我给你当司机,开车去梅窝,带上我俩呗?”
林岛安惯会见缝插针,实际上林屿宁早上连去梅窝的餐食都准备好了,就是在找个由头和习羽一起去。
看习羽还在犹豫,林屿宁清了清嗓子,柔情的看着习羽,软着声音提议。
“这样,让大哥给你当司机,到了梅窝你晒你的日光浴,你不想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保证不打扰你,绝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习羽哪见过这么卑微的林屿宁,一个在课堂上训人的主儿,这眼神这语气,现在是在恳求自己要带上他们么,这她哪拒绝的了啊。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执着的要一个人晒日光浴。”
习羽最后也没让林岛安真的当了司机,大屿山的风景当然是副驾视野最佳,更何况是改装后的越野车。
开了天窗,林岛安的车开的不快也不慢,手略微探出窗,春风拂过。
虽然季节的更替在这个城市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入山后还是能察觉到新芽萌发带来的清新感。
从来没有一刻习羽希望一段路长点儿再长点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公路电影为什么永远那么纯粹和治愈。
明明知道起点和终点,但这一路不断变化的参数却会打扰心境。
上一秒习羽还开心的感受风的阻力春的活力,下一秒习羽就不禁有些伤感的看着车内的兄弟俩。
不知能和他们共走一段多长的路,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各奔东西,是潇洒的还是凄美的。
四十多公里的路途,终于抵达梅窝,习羽选择和Fabián 一起行山,没有问一句兄弟俩会去哪,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漫无目的,习羽却知道要先租辆山地车,免得兴致还有体力没了,依山搭建的简易单车出租小铺门口堆满了老式的单车,唯二的两辆山地车一辆橙色一辆绿色,绿色那辆是儿童版。
隔壁秋记士多里买了几瓶矿泉水,是给Fabián的。
沿着河堤,望着山的方向,遇到路口就朝山的方向拐,就这么也上了山。
也不是时时顺利,还是会遇到视觉上看起来有85度以上的上坡,或许在修路的时候施工方也觉得这坡看起来确实很过分,还特意在一旁修了阶梯。
狗上去都要喘个很久,更何况是推着车的习羽。
就这么随意的就让习羽攀了峰,银矿山瀑布公园,不是丰水季,只有山石没有水。
一条细微的水流隐晦的沿着石头缝流了下来,「禁止游泳」标识处的水洼也就刚没过脚腕处。
好好一个瀑布,看起来像是个攀岩好地,站在瀑布中间的山石向上望去,习羽觉得自己如果想还真的可以沿着瀑布道攀到山顶。
亭子处,一个菲佣阿姨看着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外国小姑娘在一旁玩耍,习羽和Fabián还没过去,旁边那只黄色的匈牙利维斯拉犬就立即警觉。
不得不说,狗狗和狗狗之间的社交要比人简单的多,四目相对就知道对方是否友好。
和大狗狗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会怕狗,上来就抱住了Fabián。
Fabián也是第一次被人类幼崽这么抱着,紧张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尾巴疯狂摇摆着示好和求助,让旁边她那位狗大哥很是心安自家的小姑娘。
单车行山,上山有多苦下山就有多爽,下山途中偶遇野生水牛,水牛最淡定,旁若无人的走过,Fabián还好,在它看来不过也就是个体型大点的同类。
水牛眼神看起来不是很友好,只有习羽胆战心惊,路太窄,牛太壮,万一牛一个心情不好或者发个牛脾气顶过来,怕是要把命给它。
习羽山上山下带着Fabián这么奋力的折腾,还真的隐隐的期待能在哪一刻真的偶遇那兄弟俩。
下了山,进了村庄,开始不断的偶遇形形色色的人。
习羽来这个城市头一回遇到这么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村子里的人是要比城市里的人更容易相处些。
在山上上上下下两三圈,习羽终于被耗尽了体力,连牛牛都偶遇了一家老小,都没遇上那兄弟俩,本就是隐匿的期待也就渐渐的消散下去。
银沙湾泳滩的更衣室,习羽换了身速干的运动短袖短裤,特地绕回码头还了车,牵着Fabián去泳滩去晒日光浴。
“本来就说带你来沙滩的,结果跟着我在山上绕了大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沙滩的开端,习羽坐在路沿儿上,穿着运动拖鞋的脚已经半陷在细沙里,把持着想要在沙子里打滚的Fabián,一边和它道歉,一边放它自由。
脱离了束缚的狗崽子仿佛又重新注入了无限精力,习羽在沙滩上一深一浅的走着,看着狗崽子转着圈跑,一溜烟就冲着远处躺在沙滩上的人去了。
虽然是公众假期,到底是小众的乡村,午后的阳光正盛,沙滩上的人还真是寥寥,习羽不觉得Fabián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索性就随它去了。
习羽自己慢悠悠的在沙滩上走着,甚至脱了拖鞋提溜在手里,脚踩在沙滩上,传来温热的感觉,不冷不烫,刚刚好。
Fabián 惊扰了沙滩上的岁月静好,原本一个拿浴巾盖着脸,一个戴墨镜的两人坐了起来,其中一人隔着老远晃动着手臂和习羽打招呼,合着这俩才是真的来晒日光浴的。
将书包往野餐垫的角落一丢,习羽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扫了眼兄弟二人。
两人都只穿了沙滩裤,身材还挺好,就是让坐在一旁的她有些略感羞涩,更不好意思直视他们,提醒不是不提醒也不是,只能自己脸色潮红生生把话咽了进去。
“想说什么?”
林屿宁在给Fabián喂水,余光还是打量到习羽有些不对劲。
“还是混血有优势,你们俩都不怕晒黑是吗?”
习羽转头看着林屿宁,假装淡定,她没见过林屿宁赤裸着上身的样子,现在他就坐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身上白到发光,胳膊上和后背上的肌肉线条随着撸狗的动作时隐时现。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习羽只是在话题的边缘扯了一下,林屿宁就懂了,穿上了被丢在一旁的短袖衬衫。
“晒黑不怕,晒伤还是怕的。”
林岛安就没这么细腻,常年在警队,身边都是一群半大小伙子,他糙惯了。
在林屿宁穿上衬衫后,习羽觉得也就还好,她好像只是看不得林屿宁这样。
“饿了吧。”
林屿宁将餐箱里准备的餐食拿了出来,摆放到习羽的身旁的餐垫上。
习羽叉了块寿司放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就急于和林屿宁八卦刚刚路边听到的传言。
“听说梅窝是我们学校外籍教授的后花园,是真的还是假的哇?”
“学校里确实有很多教授在这里置业,离机场近,要说后花园,有些夸张了。”
制作食物的人最喜欢习羽这样的,虽然可能到最后也吃的不多,但看她嘴里塞满了食物,吃的心满意足就会很舒爽,林屿宁现在看习羽就是这种感觉,而习羽只是真的饿了。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你的这位教授肯定不喜欢住在这里,偶尔来放松可以,他更喜欢住在市中心。”
林岛安躺在两人身后,眼前的海景被挡了七成七,无聊的插话。
“你是外籍啊?”
习羽一脸惊讶的看着林屿宁。
不知道是她们这届学生真的不爱八卦,还是自己信息源有问题。
至少对于林屿宁习羽感觉还是陌生,时不时就会蹦出条未知的个人信息让自己惊讶,她一直很笃定的认为这俩兄弟都是香港籍。
“也不算,我出生的时候Anita 恰巧在法国进修,我是有法国护照的,长到上学的年龄才回的香港。”
“我以前哪里来的自信在你面前说法语。”
“没事,你继续说,我可以当自己听不懂。”
天被聊死了,习羽觉得自己肯定是受虐狂,感觉课上的林屿宁才是林屿宁。
私底下的林屿宁过于好相处,甚至还有些好欺负的错觉,有些不够真实。
晒日光浴重点在一个「晒」字,压低了帽檐躺在野餐垫上,闭目养神。
刚吃过午餐,碳水助长了困意,习羽养着养着神儿就这么睡了过去。
刚开始也还好依旧保持着晒日光浴的惯常姿势,伴着窸窸窣窣的浅息声,身体习惯性的蜷缩成了龙虾熟透了的姿势,双臂交叉紧紧的抱在身前。
林屿宁拿起一旁提前准备的浴巾,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目光如炬,即使是在闭目养神也还是会被林岛安所警觉,睁了眼,恰巧抓住林屿宁移开眼神的一瞬,转头就看到了睡成那样姿势的习羽。
有些心疼,猜想林屿宁或许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触,凑近看了看睡的还挺熟,大抵是真的累了。
“你说她没心没肺吧,她就这么睡着了,但又把自己睡成这个样子,她到底是有多没有安全感。”
林屿宁没和刻意坐到他身旁的林岛安一起感慨,眼神淡淡的看着远处翠绿色的海,浪起浪落,悄无声息,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静的。
Fabián匍匐到习羽身旁的时候,林屿宁还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没拦着它。
毛茸茸的大家伙一点一点的拱开了习羽防御姿态的手臂,习羽皱了皱鼻子挣扎着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怀里的狗脑袋,圈紧了手臂将Fabián紧紧的箍在了怀里。
“醒了?”
一杯橙汁适时地送到手边,林屿宁的身影模模糊糊的。
习羽揉了揉眼,才看清楚林屿宁,满眼无辜的点了点头,惺忪的双眸浸着湿意,接了那杯橙汁一饮而尽。
不远处的海里,林岛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水,只能看得到时隐时现的身影,海边被圈起来一片泳池,这个季节这个时间,下水还真的很考验体力。
刚学会游泳的人就会抓住一切机会下水,不管是海水还是泳池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之前海里落水的事全都忘在了脑后。
凭着一腔的兴奋劲儿和刚睡醒的懵懂劲儿,就这么冲了过去,林屿宁都没有反应过来。
机缘巧合下,林屿宁曾经在澳大利亚偶遇过一只跳海自杀的袋鼠,在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刻,头也不回义无反顾的冲向大海。
差一点,在林屿宁的眼里就将习羽的身影和那只袋鼠的身影重合,如果不是那只袋鼠在浅水区望着大海站了足够久的话,那半拍的心怕是要漏了。
林屿宁紧跟着习羽一起下了水,没干扰她,在不远处各自玩各自的。
黄昏时刻在一个只能看得到日出的泳滩,习羽终于在海水里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狗刨似得上岸。
林屿宁无奈的伸出手臂借力给她,在不深不浅的海水里行走比游泳阻力大多了,习羽不得不依靠着林屿宁的力量往前走。
“开心吗今天?”
“开心。”
“开心就好。”
上了岸,习羽才后知后觉这片海滩并没有日落可看,太阳早已隐匿在右手侧的山峦之后,狗狗祟祟的照亮着整个天空,时不时还射出几束光芒证明自己还在。
浴巾又大又厚重,习羽整个人都被被埋在里面,毫无章法的隔着纯棉的布料擦拭着脑袋,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好像记得我在哪里看过你的生日……”
“3月21日,下周四。”
还没等习羽说完,林屿宁就接了话,将手里的浴巾叠好放在一边,看向习羽,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好像生怕习羽不相信似得。
“我也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