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的两双空军一号并排放在在一起,来的时候没觉得,出门穿鞋的时候看到,习羽还是被触了一下。
习羽对鞋的喜好特别固定,基本上就是那几大品牌的经典款。
百搭且耐穿永远不过时,穿旧一双再买一双一模一样的。
鞋带穿的松松垮垮,习羽什么鞋都像穿拖鞋一样快。
林屿宁将Fabián的牵引绳的绳扣套在习羽的手腕上绕了两圈,把中间的一截塞到习羽的手心里。
习羽牵着Fabián倚靠在鞋柜上打量着林屿宁,自己穿的是件宽松白色立体提花狐狸刺绣条纹长袖衬衫内搭纯白色吊带。
他穿的是白色的休闲衬衫,胸口同样带着刺绣,和之前留在她那里的那件是同款。
两人下身都是直筒的休闲短裤配着一双白色的空军一号,习羽这才反应过来林屿宁是照着自己搭的衣服,林岛安看不出来才怪。
林屿宁穿鞋的习惯和习羽正好相反,要坐在电梯厅的换鞋凳上,要先将鞋带解开抽松,脚穿进去后再把鞋带系好,一步一步,连穿个鞋都要认认真真的遵守着自己的流程秩序。
早就察觉到习羽投过来的目光,林屿宁还刻意的慢了几拍,他很享受这般岁月静好的相处时光。
拽着Fabián的背带,挤了几滴挂在它背带上的免洗洗手液,双手都搓了个遍,林屿宁才牵住习羽的手。
旺角很适合饭后散步,但却不是一个合适的遛狗地点。
临近暑期游客熙熙攘攘,习羽控制着Fabián的活动范围,有林屿宁在,小家伙很是乖顺,让习羽有机会体验到闹市区遛狗的快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习羽适应了Fabián的节奏后,脑袋里不经意的开始回想这些年关于林屿宁的点点滴滴。
突然想起来几天前学系群发的公告邮件,习羽印象很深,林屿宁五年的时间从助理教授晋升副教授,三年从副教授晋升正教授,很厉害。
“忘记祝贺你荣升正教授。”
“谢谢,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拐到通莱街,游客少了大半,习羽晃着被林屿宁牵着的手,像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一晃一晃的。
“martin升副教授的时候可是见人都要讲一讲,怎么感觉你很不在乎的样子。”
林屿宁拉住习羽,将Fabián控制在两人中间,揉着习羽的脸颊。
他佯装生气的问她,“你很在意这个。”
“所以你当年选老王做导师拒绝我,是因为老王是正教授,在加州大学有终身教职,而我当时只是个副教授是吗?”
“我当初要选的是你,扪心自问你还会和我拍拖吗?”
习羽戳着林屿宁的胸口,真的是一针见血。
林屿宁可以说,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习羽的导师,才没拘束着自己对她的感情肆意的发展,可如果当初习羽真选的是他。
林屿宁可不敢信誓旦旦的说当然不会,反正没有如果,他在感情上也不做假设。
“你当初的选择很明智。”
林屿宁弯腰附在习羽的耳侧,轻声的赞扬。
习羽对林屿宁的蛊惑不受用。
她故意气他,“要是选你了,我就没有大哥了,那可太遗憾了。”
“是是是,大哥对你最重要了。”
林屿宁才不上当,习羽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初把她丢给林岛安,习羽才会被养成现在的性格,他对林岛安的醋吃的有限。
通莱街是宠物一条街,因着街内的四十多家水族档铺,大部分的金鱼档铺门口挂着一袋袋打了氧气的观赏鱼,又被称为”金鱼街”。
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就是在这里拍的,习羽很喜欢王家卫的电影,尤其是这一部。
却没有特意的来过,总觉得特意来打卡是对档铺老板的打扰,想着某一天能够偶然的走到这里,和金鱼街偶然的相遇。
习羽拉着Fabián跑到整面的金鱼墙前,驻足在那里认真的看着被隔离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世界中的每一条金鱼。
有两条相邻的金鱼隔着两层的塑料袋,在各自的世界中向对方的方向相互碰撞,习羽怕的就是自己是那条被单独圈起来的金鱼,圈在一个单独的世界里。
昏黄的灯光从水袋的顶端亮起,Fabián安静的坐在习羽的脚旁嗅着鼻尖前的水袋,习羽看得太过于专心,林屿宁慢了她几步,霓虹灯下看到习羽和Fabián的背影变成剪影。
「梦中人,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
歌词以具体的影像砸向林屿宁的眼幕。
奈何手机相机定格的画面远不如造物主创造的眼睛,林屿宁走到习羽的身侧,俯身在习羽的发梢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淡淡的洗发水的茶香入鼻,清香与檀香环绕,是他熟悉的味道,林屿宁扣紧了习羽的手指,指了指习羽紧紧注视的两个水袋。
“我们把它们买回家好不好?”
习羽靠在林屿宁的肩膀上,轻笑着问他,“你知道养鱼的秘诀是什么吗?”
“什么秘诀?”
林屿宁不明所以,怕自己破坏了气氛。
牵着Fabián,拽着林屿宁离开金鱼档铺。
习羽才慢悠悠的回他,“常换鱼,档铺老板就喜欢你这种新手养鱼的冤大头!”
林屿宁想起了那天习羽失控时说起的乌龟,金鱼和乌龟都不是什么好养活的宠物,乌龟好一些,度过了生命的脆弱期后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林屿宁想习羽的爸爸近几年换乌龟的次数应该会少一些了吧。
宠物用品店里,习羽给Fabián买了个带着拉环绳结的毛绒乌龟,宠物狗也是个吞金兽,两张百元大钞瞬间就变成了几个钢镚。
比迪士尼的毛绒玩具溢价还严重,不过Fabián喜欢,标签还没拽下来就咬着不松口,习羽心满意足的将手里的几个钢镚丢到了林屿宁的裤子口袋里。
“你很喜欢乌龟是么,你的乌龟有没有名字。”
看着Fabián咬着玩具昂首挺胸的前进,习羽觉得有意思极了。
“沉默,我的乌龟叫沉默。”
“陈默?你的乌龟怎么还有名有姓的?”
习羽摇了摇头,处于兴奋状态的Fabián有些控制不住,林屿宁伸手拽住牵引绳。
“沉重的沉,静默的默,我只是很想知道现在活着的是沉默几号,它又不能告诉我,所以它叫沉默。”
习羽一字一字的解释。
因为Fabián的兴奋过头,习羽的手腕被绕在手上牵引绳勒出红痕。
林屿宁将Fabián的玩具收走扣在了它的背带上,弯腰点了点它的鼻头,拉着它的背带。
他语气严厉的训斥道,“下次再暴冲,你的玩具还会给你没收掉。”
习羽看着Fabián将爪子搭在林屿宁的手上讨好他,原来哈士奇也没有传说当中这么蠢笨,这都能听懂,揉了揉Fabián的脑袋,狗狗这么可爱,它有什么错。
林屿宁将Fabián的牵引绳从习羽的手腕上取了下来,一手拉着牵引绳一手握着习羽的手腕处,边走边轻轻的摩挲着那几道被牵引绳勒出的红痕。
路过古法压榨的竹蔗汁,习羽问林屿宁要不要喝,得到肯定的答复,习羽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排队。
流动的糖水摊贩,阿公负责压榨,阿婆负责装杯,习羽拿了个拇指杯尝了一口。
青皮甘蔗的甜味过高,鲜榨的竹蔗汁将甜味浓缩,不是很合习羽的口味,习羽就只买了一支。
林屿宁牵着Fabián等在一旁,等来一支竹蔗水,短裤口袋里的钢镚又多了几个。
“你不喝?”
“太甜了,我喝不惯。我小时候啃的甘蔗是紫皮的,甜度没有这么高。”
拧开瓶盖喝了小半,林屿宁拐进了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盒鲜牛奶,裤兜里的钢镚花出去的没有收回来的多。
短裤束带的压力倍增,林屿宁第一次知道习羽有只花纸钱的习惯。
“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习羽看着手里被兑了鲜奶的竹蔗汁,将信将疑的抿了一口,纯白与青绿界限分明并未融合。
鲜奶的醇香和甘蔗的清甜在口腔内碰撞,甜味被很好的稀释,口味很独特清新,习羽很喜欢。
“好喝哎,你是怎么想到的?”
“你什么时候对鲜牛奶有过抵抗力?”
漫步到游客罕至的生活街区,烟火气息浓厚,少了霓虹灯的晕染月色明朗,脚步变慢。
不时遇到老旧居民楼下纳凉的住客,轻声低语,粤语的腔调婉转悠长。
习羽拽了拽林屿宁的衣角。
“我考虑过了,我在上海租住的单间8月中旬入住,回家待一个月,我7月中旬离开,留两周时间给你怎么样?”
林屿宁也没想过习羽真的会很认真的盘算时间,惊喜的同时又开始贪心。
“现在到7月中旬可不止两周。”
“我这边的公寓月底到期,这几天我要收拾打包行李。”
走着走着走回到了林岛安家楼下,林屿宁的车就停在辅街道旁,自然而然的上了车。
习羽坐上副驾抱着Fabián,空间刚好合适。
一个座位被Fabián挤占了大半,习羽为了给它留出空间紧贴着椅背。
Fabián和习羽,林屿宁选择偏袒习羽,伸手将Fabián摁下了座椅,Fabián呜咽着坐在习羽的脚边。
“那我可以去帮你收拾行李吗?”
“当然要你帮忙了,等我收拾好了,你来帮我把行李从5楼搬下来,我自己肯定搞不定。”
没答应也没拒绝,习羽这话讲的恰到好处。
林屿宁点了点头,给车子点了火,开出去没多久,他得出肯定的结论。
“所以你今晚不打算跟我回家。”
习羽听出了林屿宁语气里的不愿,他也没逼着自己非得跟他回去,习羽看到脚下的Fabián和它主人一样带着一丝委屈。
她拢着它胸毛捞起,沿着鼻梁处逆向的撸着狗毛,胡须处顺着手上的动作颤抖,狗崽子可真的很好哄,逆着毛撸也能哄好,咧着嘴吐着舌头看着习羽。
林岛安的家和习羽的公寓真的离的太近,林屿宁从辅街穿过去一脚油门就到了,车停在习羽公寓楼下,坐在驾驶位看着习羽哄狗。
“给我点缓冲时间,我感觉很不真实,需要一点点时间去适应,等我打包好行李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林屿宁嗯了一声,意味不明,投过来的眼神里摇曳着车窗外反射的霓虹灯的光亮,习羽没等来他的回应。
肩膀被他轻轻的揽过,习羽感受到林屿宁的手指在她脖颈的骨节处没用力道的按着。
习羽上前偷得一方轻吻,刚要离开被林屿宁反扣住后脑狠狠的压住,重重的吻下,奶香味和着竹蔗汁的甜腻感在舌尖炸开,两人吻了很久。
这奶味儿怎么这么久了还未消散,林屿宁徒生出一丝对自己的道德谴责,顺势放开了习羽,伸手去揉了揉习羽一旁Fabián的脑袋。
抵着Fabián冒出来的狗脑袋关上车门,下车后手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要拿的行李。
就像过去的24小时,空空荡荡恍恍惚惚,林屿宁跟着下车,踏着夜色将习羽拥在怀里,炙热的手指摩挲着微凉的耳廓。
“我等你的电话。”
终于等到林屿宁的回应,习羽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在他脸颊处留下一个轻飘飘的吻,抽身而去,蹦蹦跳跳的跑过辅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