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羽总觉得林屿宁在迁就自己,除了第二天因为吃饭问题沟通过之外,之后的几天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摩擦。
在林屿宁的家里和他腻在一起,习羽甚至觉得自己比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自在。
“你给大哥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习羽认林岛安做大哥的第一年,林岛安的生日刚过去不久。
第二年赶上习羽去云南做项目,生生的错过。
这是习羽第一次参加林岛安的生日聚会,在送礼物方面犯了难,在这方面,习羽的经验严重不足。
“你要是纠结,不如直接问他,他想要什么。”
没直接回答,因为林屿宁根本就没给林岛安准备过生日礼物,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后,林屿宁就不举办生日聚会了,不收生日礼物,也不送生日礼物。
习羽嫌弃的摇头。
“那还有什么送礼物的惊喜感可言!”
“我不记得你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
过年过节,林屿宁会收到很多祝福短信,邮件或者是即时消息,从来就没有习羽的,甚至连今年的春节都没有任何的祝福,也不怪林屿宁会这样想。
“我不是,可大哥是,寿星最大嘛。”
眼看着求助林屿宁无望,习羽自己在网上无头绪的搜寻。
为了给林岛安选礼物,习羽坐在客厅搜寻了整整一个上午。
习羽有个优点,不管是谁,在她身上付出一分绝对能获得翻倍的回报,她是一点都不愿欠着别人的。
林屿宁中途路过了好几次,看着习羽在购物网站上搜索各种产品,在ipad勾勾画画,甚至还列了表格。
林屿宁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吃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被习羽如此这般的对待过。
坐在习羽旁边,看着她那个表格,林屿宁皱着眉头问她,“还没决定好?”
给什么都不缺的人送礼物最难,送心意就得花费时间和精力,习羽在表格的一行打了个对勾,抬头看向林屿宁。
“决定了,下午我就去买。”
车停在尖沙咀通利琴行的门前,这个号称音乐人的购物天堂,金黄色的门脸像极了集装箱的样子,习羽拉着林屿宁往里走。
林岛安玩音乐习羽早就知道,幸好他不是发烧友,给了习羽送礼物的机会。
进门直冲电贝斯的区域,密密麻麻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贝斯,习羽给林屿宁投了个求助的眼神,虽然她不知道林屿宁玩不玩音乐,但是习羽觉得自己可以相信林屿宁对林岛安的了解。
林屿宁扫了眼贝斯上的价签。
“心意到了就行,你没必要给大哥送这么贵的礼物,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
习羽领林屿宁来的区域是专业区,随便一个贝斯的价格都已经过万。
这两年,林岛安在她身上花的钱要远远超过这个数,习羽很清楚。
她日常没有什么花销,帮教授们做工给的劳务费完全可以覆盖,还有很多的结余,奖学金和生活费就全部攒下来了,这个预算习羽是算好了的。
“我对乐器和大哥在这方面的喜好不了解,帮我选一选,我确信,这里哪怕是最贵的贝斯也没有超过我的预算。”
在习羽的软磨硬泡下,林屿宁缴械投降,按照林岛安的喜好选了个专业级别的贝斯,习羽心满意足的跑去刷卡付账,中途偶遇到黄家驹用过的贝斯陈列,还让林屿宁帮自己和它拍了合影。
将买好的贝斯放进车里,两人又返回了通利琴行,在里面漫无目的的逛着。
林屿宁随口问习羽,“你喜欢什么乐器?”
“吉他,我中学的时候还学过一段时间,但我是左撇子,学得很别扭就放弃了,我在乐器方面没天赋,也没长性。”
林屿宁将习羽拉到吉他区,“还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你会弹吉他?”
习羽觉得自己对林屿宁的了解还是太少,她从来不知道林屿宁也玩音乐。
“我音感还不错,如果你还有兴趣,陪你玩玩应该是可以的。”
学了一段时间后放弃,习羽对吉他还是有一些执念的,在林屿宁的建议下还是选了个木吉他,右撇子用的那种,不是左手琴,账单是林屿宁付的,非说是补给习羽的生日礼物。
从琴行出来,习羽忍不住的自我检讨。
“我今年都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好像连生日快乐都没有和你讲。”
“我的要价比大哥高的多,比他贪婪,你多花些心思在我身上就行,礼物就免了,时间贵过一切。”
习羽的记忆力还不错,凭着记忆还能弹出一首完整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意外的开发了Fabián的兴致,习羽一弹起来,Fabián就跟着狼嚎。
“你家的隔音好不好?我真怕邻居投诉。”
林屿宁将Fabián抱在怀里,在它要继续升调前,捏住它的嘴巴。
“你弹琴还好,不过这家伙的声音穿透力太强,应该不太行。”
在林屿宁的指导下,练了两天的时间,习羽基础的和弦弹的都还不错,甚至能磕磕绊绊弹出一首《d大调卡农》,有基础就是不一样。
林岛安生日的前一天下午,林屿宁带着习羽和Fabián驱车赶往石澳。
“大哥每次过生日都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路上习羽问林屿宁。
“也不是,正好赶上爷爷奶奶回来,今晚算是家宴。”
等红绿灯的间隙,林屿宁伸手握了握习羽,掌心渗着细微的汗珠,他知道习羽紧张了。
“只是多了爷爷奶奶,其他的人你都见过的。”
“可是我也不能空着手去吧!”
在一些礼仪方面,习羽还是更愿意遵守传统观念,比如拜访长辈要带礼品。
“别紧张,家里的习惯是带食材,小辈来做饭,我都准备好了,都在后备箱。”
车开进石澳村,穿过细窄的石澳村路,在道路的尽头靠近海岸的独立屋宅处,林屿宁将车停靠在路边。
“我大一的时候来过这里哎,竟然是你家的产业?”
隔着灰黑色的铝合金滑门,习羽看向眼前的英伦式的独栋屋企,有些不可置信。
“林家的祖宅,爷爷奶奶和阿叔一家定居法国,回来的时候才住在这里。”
林屿宁拿出电贝斯琴盒扣在习羽的肩上,从后备箱里搬出几个礼盒。
习羽瞪大了双眼,她和林屿宁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却不知道林屿宁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Fabián,快过来。”
Fabián在林屿宁的身侧打转,习羽怕它绊到林屿宁,把它叫到身旁,拽着它的背带跟着林屿宁进门。
人都聚在侧边的院子里的长木桌上聊天,林岛安眼尖,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处往屋内走的两人,放下手里的烧烤串跑过来迎接。
“你俩来的可够晚的。”
人还没走过来,抱怨的声音传的倒快。
“某个妹妹仔贪睡,我可不敢叫她。”
习羽伸手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林屿宁,林屿宁没有提前说,她不知道要来吃饭,午睡没有定闹钟,随了身体的生物钟睡到了自然醒,醒来后还懵着的时候,才听到林屿宁讲要带她来参加家庭聚会。
林岛安无视两人的打闹,将习羽身上的琴盒接下。
“大哥,生日快乐呀,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习羽故意等着林岛安拿走了琴盒,蹦蹦跳跳的围在他身旁,献宝似的介绍起来。
穿过中庭,三人停在了厨房的岛台处,林屿宁忙着处理拿来的食材。
林岛安将琴盒放在了餐桌上,打开直接将贝斯拿出来,随便弹奏了几个和弦。
专业版的手感就是不一样,原本他玩音乐就是玩票兴致,乐器也没往顶级的买,习羽倒是给他补上了,心里还挺乐呵。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还有我,钱是她出的,贝斯可是我选的。”
两人聊天的间隙,林屿宁已经将礼盒内的水果一一洗好,端着果盘来到两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还好意思说,你从没送过我生日礼物。”
林屿宁将果盘放到林岛安手里,留下了句生日快乐,拉着习羽就往院子里走。
看到了院子里的人,习羽躲在林屿宁身后,被林岛安揪了出来。
“你躲什么,爷爷奶奶又不吃小孩,今天我最大,我来介绍你。”
Félix和Anita与林岛安的岳父岳母在院前凑在一起打麻将,林岛安和林屿宁带着习羽过去打了声招呼,四个人玩的热火朝天,掩盖了习羽的拘束。
还是那年除夕的配置,Laura和阿姨在院子里准备烧烤的食材,阿福在烧炭。
林屿宁感受到了和自己在一起,习羽的小别扭,将人交给了林岛安,和Laura她们一起去准备晚餐。
院落旁的木质长桌,配上凉棚,视野极好,入眼便是山海交融的景色,奶奶和阿婆在饮茶聊天,爷爷和阿公在下国际象棋,
四人在一起的画面过于美好,宛若油画一般,习羽跟在林岛安身后,步伐越迈越小,很快就被林岛安所察觉,转身宽慰习羽。
“阿叔家里也是两个男孩,小时候,爷爷奶奶最喜欢的就是心怡。”
林岛安渐渐的不避讳在习羽面前提起心怡,他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候,习羽觉得他心里那座坟墓上渐渐有了生气。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与祖辈相处。”
如果没和林屿宁在一起,习羽可能不会顾虑那么多,习羽觉得自己贴上林屿宁女朋友的标签,在他家里的长辈面前就要举止有度。
四位老人相处的机会不多,爷爷穿着时尚却透着股东方男性特有的儒雅,一个常年生活在法国的中国人和一个生活在中国的英国人。
他和阿公的共同语言不多,好在都喜欢国际象棋,凑到一起就是下棋,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
爷爷对习羽比阿公对习羽还要热情点,或许是常年生活在国外的缘故,对着习羽有着莫名的地缘上的亲昵。
习羽的带着些许奶音又清亮的一声「爷爷」,直接叫进了他的心坎。
爷爷小时候长在北京,年少时才跟着父母来港,习羽的普通话他听着很顺耳。
奶奶不会讲普通话也不会讲粤语,爷爷是在去法国读书的时候与她相识,连带着英文也不太好,阿婆和奶奶聊天的时候会迁就着她,讲着法语。
习羽一时兴起学的法语派上了用场,奶奶在和阿婆分享自己最近旅行的见闻,国家发展的太快,她每次来中国会被新的事物所吸引,有些内地城市的新事物阿婆也不了解,习羽被抓包当起了人*肉解释员。
林岛安带着习羽打个招呼打了小半个小时,期间林屿宁看了无数次的手表,端了些茶点过来,坐在了习羽的身旁。
阿婆看到林屿宁,才想起身旁的小姑娘换了身份,不顾辈分的和习羽打趣。
“我们家阿屿各方面条件还是不错的,就是年龄衬你大了点,不过大有大的好处,知道疼人,你记得多督促他多注意身体,要保持健康,不然年龄大了身体就不行了。”
习羽点着头应和,有些质疑自己的法语水平,阿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还没想清楚就被林屿宁找了借口拉去了厨房。
“体力不行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应该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习羽跟在林屿宁身后,脸上笑开了花。
“刚刚尴尬的不行的是谁?什么体力不行,我体力行不行你不知道?”
林屿宁蹭着习羽的耳侧,轻轻的咬了一口,惩罚眼前的小没良心的人。
习羽把林屿宁推开,心虚的看了眼周围。
“你矜持一点,和我保持点距离,我怕被长辈们看到。”
林屿宁觉得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习羽要和长辈们聚餐是对的,提前告诉她了,习羽贷款的焦虑全无用处。
他很了解自己的家人,就算是他今天领回来一个男生,家里的长辈们都不会讲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观念就是从祖辈那里传过来的,不然林岛安立下终身不娶誓言在封建传统的家庭里怕是要闹个人仰马翻。
“随性一点,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吃得是开心,你不用去刻意讨好长辈,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限制和要求。”
林屿宁不是在哄习羽,家宴、家宴,重点是宴,这宴在爷爷奶奶家和在林屿宁父母家一样的随性。
爷爷出生于商贾世家,对于传统的等级观念嗤之以鼻,奶奶就更为随性和慵懒。
一餐吃得极其随意,餐点做好了摆在餐桌上,饿了就各自取用,不用等着长辈上桌,习羽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自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