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关怀的项目小组在微信群里就把各种分配事项搞定了。
小组内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不同的社区,自成一组。
真正下放到社区的时候,会由合作机构里的专业的社工领队,钱止教授安排的很周到,每个小小组内还配置了一个长期志愿者,这些志愿者都是常年在医务领域做志愿服务的熟手。
习羽不争不抢,被分派到三林世博家园社区,这里的市民中心被号称是迄今为止上海规模最大,项目最多,功能最全的市民中心。
通过吴率申请过来交换的学生,全部被分派到这个市民中心。
倚靠在床头上,习羽看着群里的新消息不断的跳出,小组里的同学都没聚在一起过,习羽也不知道是哪位又新建了一个没有钱止的微信群,群里各种吐槽满天飞,看得习羽很是心累。
在习羽还没翻完没有钱止的那个群的消息的时候,又被拉入了新的小小群。
习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分了组后没有第一时间选出组长,大群里只有钱止在说话,小群拉了两个,还是没有人提出要约着一起见一见,商量一下下一步大家该如何分工。
林屿宁在茶水台上用热水壶烫甜牛奶,晚餐后两人喝了不少鸡尾酒,他在便利店里买了些牛奶。
习羽爱喝的鲜牛奶夜晚时分售罄,林屿宁买了很多罐四洲牛奶,他小时候林岛安常给他买,甜牛奶要热乎乎的入口才香甜。
远远的看着习羽一直在叹气,最后把手机和ipad一股脑都丢在床侧,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林屿宁将烫好的甜牛奶塞在她手里,往身后塞了两个枕头,坐在她身侧。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习羽从床上将手机拾起,指着项目群和刚刚被拉进去的两个小群。
“你看,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小群后面拉的更小的群是吴率带过来的学生,人不少,十几个人的小组光他们就占了五六个,习羽还不知道这个群里的人拉没拉齐,钱止在的那个群很多学生都没改备注,加上整个项目组的大群,习羽已经进了四个微信群了。
拉小小群的同学说他被误拉进了另一个小群,他们被分配到三林是因为本校的学生都不想去,路程太远。
习羽查了一下路程,去到三林地铁要转三次,19站路,导航提示路上需要花费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林屿宁快速的翻看了一下习羽的微信群,又拿起一旁的ipad扫了遍习羽刚刚做的Swot分析。
“优劣势分析的很清楚,你应该很坚定才是。”
习羽胡乱的在ipad上划拉着,林屿宁说得没错,如果让她自己选,大概率她也是会选这个社区,一个新的完善的社区意味着具备丰富的经验,可也不对,这是学习者的态度,从研究者的视角来看,最糟糕的社区才是最优解。
“你被太多噪音困住了,不要去想其他组员,回到原点,分析你为什么要来这个项目,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为达到这个目的你能付出多少,想清楚了,你就能很快的分辨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用听。”
将刚刚做好的SEot分析表一股脑的全部删掉,习羽拿着ipad坐到了书桌旁,打开电脑重新做分析,手机被丢在床上,任凭着新信息涌入。
林屿宁没打扰她,起身将刚刚被习羽一同丢在床上的那罐甜牛奶打开,放到了习羽的手边,拿起自己的电脑坐在贵妃沙发上,做着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和其他的社区做了比较分析,三林的优势很突出,劣势也是,就是同学们抱怨的路程问题,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合上,原本习羽就打算周六跑一趟的,跑完之后才会对这个距离有真实的体感,现在烦恼就是庸人自扰。
将手边的还温热的牛奶饮尽,习羽哼着memories的曲调在洗漱台前刷牙,类似d大调的卡农的曲式很是欢快。
因为刻意的避免,习羽已经许久没有想起carla,伴着调调,习羽突然想起在台北第一次和carla住在一起,carla很喜欢在刷牙的时候嘴里哼着调调,画面很养眼很优雅。
听到熟悉的小调,林屿宁嘴角沁着一抹笑意,复调音乐是自带魔力的,一个声部的曲调至始至终追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节,在最后一个和弦融合在一起,意境变得神圣。
林屿宁从背后将人圈进怀里,习羽刷牙不喜欢用口杯,水龙头下用手擒住一捧水送进口里,刷个牙的功夫整个脸都被扑满了水珠。
“问题解决了?”
习羽转过身来,林屿宁抽了张纸巾,将她脸上挂着的水珠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至少现在不会困扰我了,就看明天我能不能笑着回来了。”
林屿宁离得太近,手里捏着张纸巾,习羽却只看到了他浮动的喉结,一上一下都带着魅惑,凑近用虎牙轻咬了一下,带着湿意的舌尖抚过。
林屿宁身体紧绷,滚烫的唇瓣贴着习羽,将人猛地抱起在盥洗台上,欲色在彼此的双眸中渐渐生浓,心跳和呼吸全部都乱了套。
洗漱台的高度对林屿宁来说刚好,想着习羽周六要在外面跑一天,林屿宁还是收了力道,每一下都实打实,温柔极了,直到习羽双眼潮湿的看着他。
第二天,习羽睡到了自然醒,醒来的时候林屿宁还在床上,拿着手机在回复邮件,香港的周六虽然不是工作日,林屿宁还是会在这天回复邮件,照顾在职的授课型研究生的时间。
林屿宁的邮件已经回复的差不多,饶有兴趣的逗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习羽,睡得时间长睡懵的时候的习羽特别有意思,又乖顺又有脾气,林屿宁很喜欢这时候有一搭的没一搭的和她聊天,每句话都回的出其不意。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落地窗直接照射进房间里,习羽洗漱完扒在窗前,探头去看楼下人的穿着,长袖短袖、长裤短裤,还有羽绒服,真是穿什么的都有。
林屿宁低头看着习羽今天的穿搭,吊带配热*裤,看她宽松的t恤和衬衫穿多了,突然换了风格他还有一丝的不适应,背后整个蝴蝶骨都裸露在外。
从他的视角看下去,一览无余。
喉结狠狠的向下跃动,林屿宁移开了眼,哑着声音提醒她。
“很好看,不过今天好像没有这么热,你要不要考虑多穿一件衣服。”
只是林屿宁没见过,习羽在香港外出的时候经常这么穿,在室内的时候会在外套个丝质的衬衫,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会穿很多,学校的室内空调打的太低了,无论冬夏穿成这样待在学校里都很冷。
林屿宁只是单纯的觉得习羽会冷,在穿衣方面他不会拘着习羽,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有穿衣的自由,但不能因为好看就不要温度。
看习羽不愿意换就没过多的和她纠结,林屿宁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干净的白色棉麻衬衫套在身上,她冷了至少他还能脱一件给她。
十号线的人不多,上车的时候还有位置可坐,习羽找个个不是爱心座的边坐坐下,林屿宁坐在她身旁帮她隔绝了其他的乘客。
“你是不是好久没坐过地铁了?”
习羽问林屿宁。
林屿宁的洁癖比习羽重,他只坐了地铁座位的边缘。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我平常去学校都是坐地铁的。”
“你骗我,我总是能碰见老王和martin ,从来没在地铁上遇见过你。”
林屿宁不愿和习羽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自证,盘算着等她交换回去,非得在地铁里和她来一次硬偶遇不可。
习羽只知道上海大,对于这个大是没有什么真实体感的,倒了两趟地铁后,对换乘也产生了心理上的排斥感。
她认知里的换乘是中环面对面的冲锋,以前习羽经常会一时兴起,趁着港铁人不多的时候在中环站从港岛线冲到荃湾线,对于这种幼稚的游戏乐此不疲。
在上海,换乘是要上楼又下楼,要走很远的一段路,导航是夸张了点,到三林没用到两个小时,在地铁上虚耗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南京东路站转了八号线后再也混不上座位,习羽只能靠着林屿宁,从地铁上下来整个人像酒醉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
习羽跟着手机导航往市民中心走。
“你这个项目要做几周,每周要来几次,你知道吗?”
眼看着市民中心就在眼前,林屿宁把习羽拦在路旁的人行道上,将手机的计时器给习羽看,从浦三路下了地铁后,他们足足走了25分钟,还真是冤枉导航了,地铁和步行都算上,来一次确实要两个小时左右。
习羽整个人眼见着蔫了下去,如果没记错,这个项目的重点是在实践,实践周期比正常的项目多了一倍,持续八周的时间,每周至少要来两到三次。
“打车吧,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这个钱我负责。”
“不用,你知道的,我并不缺钱。”
林屿宁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带着习羽去一家江浙菜小馆子,之前他受邀来上海开讲座,一个上海的老教授带他去吃过,味道很棒。
上了车,习羽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的风景,林屿宁没打扰她,给足了她自我消化的时间。习羽看累了,也说服了自己,靠在林屿宁的怀里疏解着一路地铁带来的疲乏。
“还不开心?”
“没不开心,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要是早知道这么远,我也不愿意来。”
“分配方式确实有失偏颇,项目主场的学生欺负客场的学生在合作项目里很常见,你要学着为自己争取利益,你不争就要做好被踩的准备。”
林屿宁话说的很直白,习羽懂了,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小餐馆开在中山公园附近,两人吃完午餐漫无目的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闲逛,午后的温度不高也不低,这个季节上海街道的景色很美。
习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接受了不能改变的现实,都不需要林屿宁开解,吃完饭心情肉眼可见的就好了起来。
沿着愚园路一直往东走,习羽看了眼地图,离同学推荐的适合散步的长乐路、乌鲁木齐中路都不远。
速记了一遍地图,又把手机杵到林屿宁的眼前,在淮海中路以北和华山路以西画了一个圈。
“我们下午就在这个区域闲逛,发挥一下你的超强记忆力,走出这个范围,你今晚请我吃大餐。”
林屿宁胡乱的扫了一眼习羽的手机,摁灭了屏幕,速记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对这个赌注比较感兴趣。
“你的大餐什么标准?”
习羽只是随口一说,哪知引起了林屿宁兴趣,索性继续随意的定了个数。
“就你身上所有的人民币现金吧。”
内地手机支付发展的很快,已经比在香港用八达通和信用卡还要便捷,习羽也不知道林屿宁兑换了多少人民币,嫌弃他用现金麻烦,习羽都没让他付钱,在香港抢不到的埋单机会,习羽在上海全讨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