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开学的前一周,习羽和林屿宁登上了回香港的航班。
人说近乡情更怯,习羽是回港情更怯,回到香港她和林屿宁就不能像在上海一样肆无忌惮了,校内校外他们都需要避嫌。
习羽的公寓并没有完全的退掉,还留了押金在房东那,搬空只是为了方便房东在她不租住的期间把公寓短租出去。那间公寓从今年1月重新续租,习羽一回去,公寓就是可住的状态。
在这种事情上习羽就是乌龟性格,她不知道林屿宁是怎么想的,这两个月他们在上海住在一起很愉快,但习羽并不打算回去住进林屿宁的家里。
飞机爬至安全高度,习羽问空姐要了杯橙汁,假装不经意的和坐在她身旁的林屿宁提起。
“你回去后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把我的那箱书送回来?”
“你不跟我回家?”
果然,习羽猜的没错,林屿宁是默认她回去就是要跟他住一起的。
“我可以跟你回家,不过公寓要提前打扫的,离开学没几天了。”
林屿宁听明白习羽的意思了,开学后她还是要自己住,这么一会儿,他那能够高频处理事情的脑袋已经做了很多次假设和论证,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习羽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你顾虑在哪?我觉得我们这两个月相处的很好。”
他不愿意庸人自扰,索性直接问了习羽。
习羽沉默了一阵,放弃了组织好的语言,直接坦白。
“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住处,每周适当的在你那里小住几天是可以的。”
部分的坦诚,说得很委婉。
住在一起很麻烦,万一分手了吵架了连个退路都没有,习羽不敢和林屿宁讲,怕他生气,也不是不信任他,只不过她不想有被扫地出门的经历,虽然她知道林屿宁不会,不过吵架上头的时候,她万一就是想离开呢。
“我给你约了健康检查的医生,你先跟我回家,开学前送你回公寓。”
他妥协了,习羽安全感不够,强拐回去怕是问题更大。
午后的航班特别适合睡觉,林屿宁买的是公务舱,谢绝了空乘提供的茶点,从包里掏出习羽的毯子给她盖上,关了她那侧的舷窗的隔板。
眼罩下,林屿宁没睡着,习羽也没睡着,出现分歧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人先妥协,习羽后知后觉,好像每次都是林屿宁。
1月中旬的香港也是冬季,相比起上海来说确实是暖和了不少,至少最低温也不会突破十度,赶着身体强壮的,穿着短裤短袖也不冷。
林岛安真的是一个好哥哥,每次林屿宁回港,接机的都是他。
从习羽手中接过不算太重的行李车,捏了捏她的肩颈处。
“怎么感觉又瘦了,你这个厨子带的不行呀。”
感觉在林岛安眼里,每次见到习羽都会觉得她瘦了,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厨子,总想着要把眼前这两人养胖。
“没瘦,他是去当客座教授,又不是专门给我做饭去的。”
林屿宁作证,习羽还真没瘦,晚上抱在怀里,手感都好了不少,赶着天冷她还胖了一些,也就是林岛安关心则乱说。
Fabián在林岛安的车里,隔着老远好像听到了林屿宁的声音,大声吠叫着。
开了车门,Fabián冲到林屿宁的怀里,跳着求它daddy抱它。
顺着Fabián跳上来的力道,林屿宁把它抱在怀里,长毛绒毛的遮掩下,原本松松散散的肚皮变得鼓鼓囊囊,一把摸上去,浑身的腱子肉。
“大哥,你把Fabián当猪养呢。”
抱个狗,差点闪着腰,怪不得他会嫌弃习羽瘦,林屿宁觉得他抱着的狗儿子可比习羽重多了,连忙拍着它让它跳下来。
“谁家的猪这么健壮,我们Fabián这叫健康。”
两个月没见,Fabián是真的想念林屿宁,小狗的想念特别直白,它不会说话,感情全在行动里,坐在后座挤在林屿宁和习羽的中间,呜咽着紧紧贴着林屿宁,生怕一个没看住,它daddy又消失两个月。
回到林屿宁家,Fabián蹦蹦跳跳的这里闻一闻,那里闻一闻,还是它的家。
林屿宁和习羽,一个进了楼下的浴室,一个跑进楼上的浴室,从外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洗尘,洗掉从上海带回来的一身清冷,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习羽不在港的这段时间,林岛安也没闲着,逛街给她买的衣服全部挂到了林屿宁的衣柜里,看着一件又一件一样的衣服被排列整齐的挂在一起,习羽觉得自己连行李箱都不用打开。
海鲜是一大早林岛安一大早特意叫家里阿姨送来的,赶着这天是周六,林岛安难得的两天都是公休,餐后三个人没收着的一起喝了些酒。
“Laura刚从意大利托斯卡纳带回来的红酒,便宜你个小酒鬼了。”
刚醒好的葡萄酒带着浓重的果香味,柔和的单宁,习羽特别喜欢,不免贪杯。
林屿宁还记着飞机上习羽对他说得话,就没拦着,习羽想喝了多少酒随着她喝了多少,一瓶里的大半瓶都进了她的肚子。
喝得晕晕乎乎的习羽话痨属性开始显现,攀着林岛安的胳膊告状。
“大哥,你知道么,阿屿哥哥总是吃你的醋……”
一声「阿屿哥哥」激得在场两个男人青筋四起,林屿宁连忙捂住习羽的嘴。
林岛安轻笑,没想到自家阿弟也有这么个时候。
“他怎么吃我的醋呢?”
“你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断断续续的话从林屿宁的指尖溢出,林屿宁见势头难抑,干脆拢着她抱起来,逃似得抱着人上了楼,卧室的门被关的紧紧的,还好他家的隔音非常好,不然他不知道要被林岛安笑到哪年。
两个人私底下算是乐趣,三个人就是公开处刑了,他还没有这种小众的癖好。
习羽被林屿宁放到床上,许是触感一样的毯子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对和她一起跌进毯子里的人开始上下其手了起来。
“醉没醉?”
他压着耳语问她,林屿宁对醉鬼可没有兴趣。
“醉了的人总爱说自己没醉,没醉的人说没醉就不可信了。”
行,逻辑还算是清晰的,对上习羽清澈的双眸,林屿宁算是信了习羽不会酒后乱性,他现在也没真正见过习羽醉断片过。
习羽趴在林屿宁的身上越来越过分,林屿宁无奈的闭上眼冷静了一会,搂着她的腰起身,瞬间将人压在了他的身下,双臂锁在她身侧,浅灰色的瞳孔在夜色中特别的醒目,眼底写满了危险的警示语。
收紧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发烫的指尖沿着她衬衣的衣角溜进去,贴着腰间的软肉,手臂摩擦着衣角缓缓上撩,像是点燃的火把炙烤着皮肤,一股怪异的紧绷感由小腹处四散开来。
习羽急切的闷哼,像是沙漠里极速的前行者,渴求着海市蜃楼的绿洲。
“想什么呢?”
“阿屿哥哥……阿屿哥哥……”
声声呼唤,次次应声回应。
稀碎的亲吻忽的落在习羽的唇角。
林屿宁擒着月色低头对上习羽含水的双眸。
“为什么不想在家里住?”林屿宁低垂着眼睑询问。
习羽不愿回答,双眸含泪贴着他的耳侧无助的胡乱唤着他的名字,拱着身子贴着他,高处坠落的空虚感过甚,难受极了。
“prof.Lam,Feynman,林屿宁,阿屿,阿屿哥哥……”
手肘支撑在床面,林屿宁压着习羽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顾自己欲*望爆炸带来的轻喘,也要得到习羽的答案。
“吵架了,分手了,被扫地出门会很狼狈……”
习羽缴械,恍惚间捕捉到林屿宁眉宇中四散的悲怆感,被他无声的拥住,眼睫轻微的颤动,一滴滚烫的眼泪掉落至她的颈窝。
林屿宁撇开眼,扣着她的手指印在唇上,交叠的十指,无名指处的两个三色戒闪入眼底,身下将习羽从低谷处捞上来,呼吸急促,心率交换,带着檀香的气息四处弥散,视线变得虚虚实实,天地颠倒堕入虚幻。
第二天一大早,习羽就被林屿宁绵绵密密的亲吻扰醒,看了眼时间,比她项目忙的时候早起的时间还要早,赖赖唧唧的就要往林屿宁怀里钻,誓要把刚被断掉的清梦续上。
“起来了,跟着大哥去练拳去。”
“我不起,下午再练。”习羽和林屿宁犟嘴。
紧抱住林屿宁,天真以为抱住了身旁的人,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睡下去。
林屿宁是真的记仇,还记得前一晚习羽的坦白,她从未对他们之间的未来有过长久的设想,内心里汹涌的浪花阵阵,沉着声将人拉起来,给她套上衣服,将人推进主卧的洗漱间内。
清凉的水刺激了混沌的脑神经,电动牙刷的震动沿着齿间深入骨缝,打了一个巨长的哈欠,习羽才从困顿中完全的清醒过来,红酒助眠,前一晚睡的满,身体上餍足,精神上不免偷懒。
光着脚踩在他脚背,发梢处还残留着刚刚扑上脸的水珠,习羽故作生气的质问林屿宁,“回来的第一天要赖床,这是不容质疑的天地真理。”
林屿宁被她这歪理邪说笑到。
“谁定的真理,苏格拉底还是苏格拉西?”
“你才拉西!你才拉西!!”
从林屿宁的怀里逃出来,刚从主卧出来就和住在隔壁的林岛安撞个正着。
林岛安揉着被撞疼的胸口,佯装责怪,“怎么还这么莽撞?”
“我就说,她是真的头铁,上次撞Fabián,这次撞你,永远不长记性。”
伸手从她背后将人揽过,掌心抵着额头揉着撞得泛红的那处,一圈一圈的揉开,疼痛散去,林屿宁凑近看了看,确定肿不起来了,才把人放开。
有着刚刚那么一撞,林岛安训练起习羽来,毫不手软,当然以前他也没手软过,二十分钟也就只完成了一个完整的热身运动。
谁家热身运动就要二十分钟啊,习羽在内心中呐喊,却也不敢反抗。
林岛安总是有各种办法在各种维度上碾压习羽。
“先过来吃早餐。”
习羽从来没有觉得一声吃饭的呼唤这么悦耳,从林岛安的魔爪下逃窜,板板正正的做到餐桌上,向那盘金灿灿的玉米伸出了魔爪。
不知道林屿宁在哪里买到的这个品种的玉米,不是甜的也不是糯的,纯纯正正小时候的味道,上次在杭州吃过一次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着。
看着习羽专心吃手里那截玉米的间隙,林屿宁悠悠的开口,他还特意的用的习羽前一晚的原话问林岛安。
“大哥,如果哪天我和西西吵架,我把她扫地出门……”
“你敢,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岛安沉声打断。
“我信!”林屿宁看向习羽,这是他的回答。
习羽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兄弟两人,懊悔感涌上心头,她就知道自己酒后又多嘴了,尴尬的潮红涌上耳侧。
“西西,听清楚了么,不会有那一天,我和大哥可以给你双重保证。”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会让你离家出走。”
要么被赶走,要么主动走,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林屿宁再次向习羽保证。
“你俩吵架了,你来我家,拳场上我没少揍他,很顺手的事情。”
事情怎么感觉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林屿宁也没再逼迫习羽,还是下了决定在开学之前把她送回公寓,没有后顾之忧的送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