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栋无奈,只得点头退下了,少康帝愉悦的看着方栋离去,心里暗暗想到,想不到太上皇竟是看到了甄家的不堪,将来自己行事倒也方便不少,可见就是天也帮自己,就是老太妃那里是个棘手的难题,只看太上皇如何发话了。
过了几日,就听夏守忠来报,只说老太妃病了,已经连着几天不思饮食,有些起不来床了。
少康帝听了一愣,赶紧吩咐了人带了自己过去看视,见天启帝已然坐在那里等着太医问诊,见他过来,遂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少康帝一面坐下,一面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老太妃身子无恙否,怎么好端端的竟是不肯吃饭了,可是着了风寒。”
天启帝听到这里,狠狠的看了一眼甄太妃,少康帝这才看见了甄太妃尴尬的站在那里半响不敢说话,心道,可是这是甄太妃这厮造下的孽不成。
细听之下,果然与她有关。
原来甄太妃见天启帝自回来便心情不好,连她的面也不肯见,买通了服侍的人,只说太上皇近日只是缩在书房里读书,也不肯到其他的妃嫔那里去歇着,太后倒是每每过去相陪。甄太妃如今这个年岁,又是没有孩子的,最怕失了太上皇的宠爱,遂继续花了重金贿赂着陪着太上皇出游的下人,按理说太上皇出去一趟,心情应该大好才是,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下人初时是不敢说的,终究是银子拿人,家里又得了甄太妃的好处,只得慢慢的说与了甄太妃听,倒是掩了不少事情。
甄太妃一听,太上皇竟是去了金陵,且撞见了自家的奴才在那里仗势欺人,哪里还能坐得住,就是掩过了再多的事情,自家爷们还是在太上皇面前丢了脸的,一面派人悄悄与北静王妃送了信,一面借着送桂花糕和盐水鸭的时机与老太妃略微说了一说。
本想着是要老太妃借着抚养过太上皇的情谊,与天启帝求个情,或者从此放过了甄家也说不定,谁家没有个遭污事了,只看天家追究与不追究了,捂在被窝里只自己知道罢了。
谁料想老太妃知道了,为着自家丢了人,在心里已是存了几分气恼在里面,又吃了甜蜜和油腻之物,倒是克化不动了,肠胃不畅起来。
刚开始是两日不进饮食,胸口结闷,觉得头晕目眩,咳嗽。众人请安,见精神尚好,不过就是请了御医看诊,并不敢叫二帝知道。
御医也来诊了脉,说是有年纪的人停了些饮食,感冒些风寒,略消导发散些就好了。开了方子,竟是些寻常药品,太后遂命人煎好进服。
只是老太妃既是存了心思在里面,病自然是好不得的,又憋在心里不唤了太上皇来说,一连三日,不见稍减。
太后无奈,又唤了王院正来诊治,这次可是不敢再瞒了太上皇,天启帝急忙过来看视,果然病情不佳,王院正只说是心情郁结,想必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是也,也曾问过老太妃,老太妃只是摇头说是自己贪吃了一点子桂花糕的缘故,并不说别的,天启帝只是着急。
哪知老太妃这病日重一日,延医调治不效,以后又添腹泻。
天启帝着急的很,知病难医,即亲视汤药,又传唤了各府诰命夫人,日夜照顾老太妃,只是这病耽搁的沉重,眼瞧着是不好。
如今少康帝得着消息过来看视时,已然是起不来床,有些连话也虚弱的说不出来了。
少康帝听见天启帝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见那甄太妃呆愣在那里,怔怔不敢说话,心里暗暗想到,果真这甄家没有个聪慧的人才了,这甄太妃就不想想,如今也就是老太妃是个倚仗,你不盼着她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却是要动辄要了她的命么。若是老太妃有个闪失,甄家可是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少康帝身子一转,倒是看见了芳婉仪静静的呆在一旁伺疾,不由得嘴有千百般滋味,偏偏是他家的女儿,倒要自己将来拿她怎么办。
贾家也是得着了皇命,要进宫伺疾的。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兰夫人、尤氏等俱往宫中伺疾,幸得宝钗不是命妇,家里方能经营得当宁国府则是请了尤老娘与尤二姐过来坐镇,倒是省了贾珍不少事。
柳湘莲是听冯紫英说了的,只怕是那老太妃此病大发了,病情来势又是凶猛无比,只怕是她这等年纪的老人耽搁不住,遂请了尤老娘的示下,紧张罗着将尤三姐给迎了进门。
那里尤二姐眼见得尤三姐有了亲事,心里倒也羡慕了起来,每每与贾珍私会,总要与其唯唯诺诺的说些此类相似的话语。
贾珍自是知道尤二姐的意思,一来他是素好面子的,娶了姐姐再纳妹妹,这话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更何况里面还夹着一个贾蓉,二来他也是与尤二姐厮混久了的,渐渐也有丢开手的意思,既是尤二姐不敢明说,他也只是装傻充愣,听不懂的样子,衣衫首饰倒是不缺的,因此尤二姐倒也是苦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贾政自与贾环密谈那次之后,倒是对自己的爱子有了意外的改观。为着贾环年纪尚幼,即使是明知道他做了状元,进了翰林院,贾政也是只将他做一个未成年的稚子看视,并未有将家族事务与之商量的打算。如今看来,竟是自己思谋错了,此前的想法竟是大错特错,既是宝玉不是个撑得起来的,何妨教导了环哥儿去。
从此以后,贾政遂带着贾环出去见客,迎来送往更加频繁。与先前不同的是,贾政之前带着贾环是为了见世面,增长才学,此后贾政带着贾环字里行间的意思明显是将贾环做贾府二房的承继人了。
王夫人自然是不高兴的很,在她的眼里心里,这庶子既是自从了那姨娘的肚子里出来,就是一辈子被打上了低贱的烙印,自是该唯唯诺诺的跟在自己的宝玉身后,喜欢就给他一些残羹冷炙,不喜欢尽管发落了去,哪里就这般重视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