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烦恼的坐在那里想了一想,突的看向贾政问道:“莫不是二老爷知道了些个什么,倒是与你娘说说才好,免得咱们应对不及。”
贾政尴尬的笑道:“老太太多虑了,的确是儿子偶尔坐在那里想的不成器的想法,并没有别的意思。”
贾母听了点头说道:“现在咱们家是没存了别家银子的,甄家反倒存了咱们家的五万两银子,我如今是不理事了,倒是该叫你媳妇过来嘱咐几句才是。”
贾政点头附和道:“有赖老太太教导二太太了。”
贾母笑道:“你放心,现在可正是咱们家的当紧时候,我也不能为着故亲损了自家的前程,我的宝玉可是新近娶的媳妇,我这个老背晦且要看着他中举得娇儿呢,就是为了我的宝玉也不该叫他们挡了贾家的路。”
贾政笑着点点头说道:“老太太知道就好。”
看着贾政出去的背影,贾母沉默的坐在那里,渐渐的陷入了沉思中。
原来贾环陪太上皇出游的这段日子,贾宝玉与薛宝钗已然大礼已成,为着是贾薛联姻,众位世交老亲都甚为重视,南安郡王府、北静王府、王子腾家都送了重礼做贺,就连那金陵的甄家知道了,也特特的选了重礼派了甄应嘉亲自进京祝贺,日前刚刚回转金陵,与贾环等人回京正巧打了一个时间差,故此贾环倒是并未见到。
为宝玉娶的娇妻,王夫人果真是趁了自己的心意,连着数月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心里也是高兴的紧,倒是那镇国公夫人回去后私底下与李老夫人说贾家的二太太估计是疯傻了,给自家的儿子选了一个什么人家的女儿,将来那宝玉为官做宰可是要妻家的助力的,怎么就捡了一个烂摊子给他背上了,自家又不是缺钱等银子用。再一个,将来贾环娶妻可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备不住他与婉宁事成,到时候二儿媳妇反倒比大儿媳妇家世高出许多,倒叫那宝钗怎么在弟媳妇面前抬得起头来,管家自然也不是好管的。
王夫人却是不管这些,既是宝钗嫁入自家,自己年纪也颇大,很该荣养了,就应当将家里的管家权移交给她,自己只做太上皇一般的人物就好,不等小夫妻甜蜜期过,就迫不及待的将管家钥匙移了宝钗处,贾母倒是遂了意了。
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宝二奶奶可是府里的第一得意人,又是新近管家的,先前在贾家借住,倒也知道姑娘的心性如何,贾母与王夫人又是在后面一力支持的,谁人敢去说宝钗什么,自然也不敢去为难宝钗,倒是一如当初的凤姐儿一般了。
素云为着这个,颇不忿了些日子,在李纨面前咕咕唧唧了几句,只说二太太偏心,新近嫁来的媳妇就被委了重任,这叫别人怎么看大奶奶。
李纨倒是淡然的很,如今宝钗掌权,她与贾兰的日子倒比王夫人掌家时候好过许多,再加上贾兰新近中了秀才,贾母甚是重视,故此她倒是不奢望什么了,只是殷切盼着贾兰早日中了进士,最起码做个举人,凭着贾家的人脉,也能给贾兰谋个好的实缺出来,她也能跟着兰哥儿去了,何必看那二太太的嘴脸。
贾兰也是颇以为然,凭着贾母与王夫人的偏心,这府里的一切只怕都是宝玉的私房了,环三叔尚且沾不得分毫,况且是自己了,还是不抱希望为佳。
宝玉自中了童生,回来后就借着身子虚,颇请了一段日子的假,假装抱恙不肯去族学读书,先生们是报了上去,只是贾母也是疼惜宝玉的,每每贾政说了,概由贾母顶了上去,倒叫贾政也无可奈何。如今为着要娶宝钗,更是有了借口,总要大肆张澜张澜,以示对新妇的重视。
贾政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很,只得任由了那畜生自去享受,倒是王夫人倒是想着要儿子进步了,每每总要过去宝玉那里督促念书为要。
宝钗也是劝着宝玉上进的,奈何宝玉心性如此,他本就不悦意读书科举,之前去金陵赶考也不过是为着应付差事,考了便是完成了任务,中了童生进了府试实乃意外之喜,又哪里愿意下苦功了,不过就是勉强应付一二,依旧与丫鬟们打闹嬉戏,与贾母说笑。新近嫁进来,宝钗也不能逼宝玉太过,更何况宝玉也不是那种可以逼迫的公子哥儿,所以宝钗也很烦恼。
袭人却是添了一番愁绪在心头,眼看着宝二奶奶迎了进来,自是高兴的,只是自己的名分尚且未定准,当初二太太不过是拿了二两银子一吊钱私底下补贴于她,其实名分是没有明白的,就是府中上下皆知也不过是占一个分例银子的好处罢了。如今宝钗是嫁了进来,论理自该将她的名分给定下来了,可是就是不见二太太发话,也许是念着二奶奶新近嫁进来,不好这档口说吧,袭人只得这样安慰着自己。
宫中,少康帝得了方栋的密报,倒是心如止水,其实他早有铲除甄家的想法,如今既是那甄家自己撞上枪口,自己自然要顺势给他一枪以作酬谢。
少康帝右手拇指和食指捻着,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问道:“只是查到这些,不过就是些豪强得意起来要做的事情罢了,譬如说其他事情竟也没有查到,亦或说甄家并未犯案。”
方栋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见脸上的颜色,只是低声说道:“微臣无能,在那里时日尚短,倒是也未详查,陛下若是允许,微臣这就派人下去查实。”
少康帝笑着斜了方栋一眼,赞道:“好奴才,下去与朕查个明白,不然到时候叫朕拿什么与太上皇说话。”
方栋身上一凛,随即退下,少康帝想了想,当即叫住方栋吩咐道:“好生查证,倒是看看这京城里的世家有谁与甄家相互勾连是要紧,朕也是好久没有见过许多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