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男人倒也没再为难他,只不过每次看向他都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晚上,小屋的工人们接连不断地进来,苏连生算了算,连带他自己,一共八个人。
屋里燃起了蜡烛,却也只有一根。
“新来的,滚里面去!”下午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到苏连生面前,使劲把他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苏连生觉得不能忍。
“你耳聋了?让你滚里面去你听不见啊?”男人表情狰狞抓起苏连生的衣领,仿佛苏连生再不同意就要挨打了。
“你松开我!”苏连生双手使劲掰着男人的手,逃脱未果,苏连生只能认命,“你放开我,我去里面。”
“哼,算你识相。”男人见他听话了,也没在为难,转身躺在了苏连生下午刚支好的床板上,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一个身材矮小,肤色偏黑的走过来劝道:“走吧,你惹不起他。”
苏连生随着他的力道往最里面走去。
躺在床板上才知道,这里面空气最差,味道却大,最关键的是,外边睡觉的为了不掉下去,就会一直往里挤,苏连生觉得自己快成肉饼了。
“fu~”。
不知是谁吹灭了蜡烛,屋里的最后一点光线也被剥夺了,紧接着此起彼伏的鼾声连着响起,像是排练过似的那般自然。
苏连生睡不着,侧着身子面对木墙,腐烂潮湿的气味堵着鼻孔往里钻。
他在心里算着时间,而后小心的转过身子,身后的人挤得太近,他还用了些力气才能平躺着。
“喂。”苏连生大胆的推了推旁边的人,等了一会儿,耳边的鼾声停了一瞬,那人翻了个身,又继续酣睡了。
苏连生小心翼翼的坐起来,观察着屋里的人。
没有光线,很难辨别详细情况,只能用耳朵去听。
那鼾声交织,其中听起来厉害一些的有四个声音,剩下三个也许跟他一样没睡,也许是并没有打呼。
“各位仁兄可有未睡的?鄙人想方便方便,不知茅厕在何处?”苏连生压着声音,试探的询问着。
等了半天,屋子里并没人说话。
苏连生慢慢的从床板上退出来,提着鞋子往门口去。
‘吱呀。’
木门就是不好,老是会响。
苏连生站在门口,借着透进来的月光观察着床上的人。
似乎都没有被惊醒。
他轻手轻脚的退出去,放心的关好门。
‘今日陈平说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连生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施展轻功,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落到围墙外去了。
‘我得去瞧瞧。’他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朝着库房的位置去。
刚走到门外,屋里就传出了声音,似乎热闹极了。
“二哥!你说那娘们儿今晚是不是被大哥弄得欲仙欲死的?”
“那还用问?!咱们大哥可是五大三粗的,估计啊,能弄得那小娘们儿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极是!上次大哥去的时候,那个臭娘们儿还摆上脸色的,不过你还别说,就让那娘们儿那么一瞪啊,我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你也喜欢?”
“二哥,难道你不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喝酒!”
...
促狭淫邪的话语不住声的往外飘。
苏连生听得直皱眉,但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自己白天看见的那个男人不在,因为说话的人里没有出现他的声音。
苏连生绕到一旁的牌楼处,再次施展身手飞身上了房子的楼顶。
顺着房脊往下滑,从二楼的窗户溜了进去。
下午搬来的货物正堆在楼梯两旁,不止是十几箱,而是堆满左面一整面墙,苏连生打眼看过去,心里估算着‘约莫有四十多箱’。
他一边向楼梯处靠过去,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哎,也不知道大哥玩完了以后,能不能也赏给咱们玩玩?”
“你想得美!那可是鸳鸯花楼的头牌清伶!你可知道大哥出了多少钱才买了她一夜?”
“多少?”
“足足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啧啧,当娘们儿真特么容易,双腿一张,就躺在那儿就特么能挣五百两!”
“谁说不是呢?咱们在这儿累死累活的干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有五百两。”
...
苏连生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骂道‘人渣’,他凑近箱子轻嗅着,确实是那晚自己手上的气味。
幸好出门时他在腰上别了一把谭呈宏给的小刀,这会儿正派上用场。
把小刀沿着箱子的缝隙插进去,一点点向上撬动,箱子一边晃动一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苏连生头上布满了细汗,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箱子撬开。
箱子里铺满了稻草,苏连生扒开最上面的一层草,露出下面一个个整齐摆放的油纸包,四四方方的小块。
他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用手指捻了些放在鼻子下嗅闻。
‘果然,凑近了闻更加腥辣’
楼内的光线尚可,楼梯的空隙正好让烛光照上来。
苏连生趁着光线辨认了半晌,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把手里的黑色膏体撬了一小块,用小刀把衣摆割下来一小块,小心翼翼包住那膏体塞进怀里。
再把纸包折好,塞进箱子原模原样的恢复正常,盖好盖子之后,一切都如同他没来之前一样。
苏连生翻身下楼,在夜色的遮掩下回了后堂内。
进门时先脱了鞋,再小心翼翼的推门,正当他要躺倒在床上时,一个男声叫住他:“你去哪了?”
苏连生惊出冷汗,通过声音认出了是先前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去,去茅厕了。”
“去茅厕需要这么久?”男人继续追问着。
“我不认识路,多费了些时间。”苏连生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出来。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去茅厕要走哪些地方啊?”男人似乎坐了起来。
即便在漆黑的屋里,苏连生也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我先前想走小厨房出去,结果门被锁住,我只能返回,从左边的小缝隙里挤过去,穿过棚子之后,还多走了一段路才找到茅厕。”
“行了,下次没事别乱跑,我们工人的茅坑在巷子后面,平时不准在堂内如厕,可清楚了?”男人听了他的回答没出声,沉吟了一会儿才叮嘱着他。
“嗯,知道了。”苏连生知道这是信了,幸亏他下午的时候多观察了一会儿,没有露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