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呈宏听着楼下的喧闹声轻轻勾了勾嘴角,身手利落的从后堂的矮墙边翻上去,到达了一楼屋檐的窗台处。
今日天气不错,旭日当空。
窗扇大大的敞着,使得谭呈宏不费吹灰之力就翻了进去。
书案离窗台很近,约莫也就十来步的样子,桌上除了些笔墨纸砚,就只有一瓶红花,花蕊内黄外红,娇嫩得很。
谭呈宏审视着案面上摆放的物品,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的挪动一下,试图找到打开暗格的方式。
笔筒,镇纸,砚台,以及那瓶红花,也被他通通挪了个底朝天,书案却是纹丝未动。
“难道那王灿说的是假话?”谭呈宏心里暗自思量着,不甘心的把书案下的抽屉也一一抽开来。
第二只抽屉被抽开时,明显多了一层阻力,谭呈宏面带喜色,使劲儿的往出一拉,抽屉‘哐’的滑出来,书案底部的暗格也‘刺啦’一声,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在这儿!”谭呈宏望着暗格的方向喃喃道,“把暗格挡在自己脚边,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差别,这个岑万彬还挺谨慎。”
楼下的吵闹声忽然停下来,紧接着楼梯间响起了脚步。
谭呈宏面色一紧,缓缓向门口靠过去,躲在一扇门后面,想着如果有人进来就打晕他。
“你做什么去?”纪明开的声音传进耳中。
“你这年轻人!怎的如此难缠!你不是要银子吗?且等我进屋取给你便是!”岑万彬怒极,伸手就要推开房门。
“你个臭老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进了屋还会出来?再说你一楼的柜台中,连一两银子也没有吗?”纪明开赶忙上前一把抱住岑万彬,从后面挟制着他的双手。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岑万彬一个中年人,如何挣得开,只能朝楼下喊,“陈平!陈平!给我滚上来!取一两银子来!”
“诶!掌柜的,我就来!”陈平没得吩咐,只敢站在楼梯口看着,一听见岑万彬的声音,就马不停蹄的取了一两银子,屁颠屁颠的上楼去了,“掌柜的,银子取来了。”
“银子取来了!你可放开我了吧?”岑万彬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低着头颅气喘吁吁,“我今日赔你银子,不是因我堂中药物不好,而是你实在泼皮无赖,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你让他递过来给我瞧瞧。”纪明开正竖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期待谭呈宏能在他与岑万彬纠缠的这段时间内逃出去,免得惊动了岑万彬。
“陈平,将银子拿过来。”岑万彬不知是被勒的还是被气的,脸色涨红,“你可看清了?”
“啊,嗯嗯,好,那我们先说好,我放开你,你不能反悔,你也不能让他们打我。”纪明开听见了轻微的瓦片滑落的声音,眼睛还不放心的透过窗纸往屋内瞟,可惜天色太亮,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
“你先放开我!”岑万彬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
“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纪明开如梦初醒,几个大步向后退去,在岑万彬回过神之前,猛地抓起陈平手中的银子飞奔下楼,“岑老头儿!多谢!”
岑万彬平白受了欺辱,他面色不悦的看向陈平怒骂道;“你是死人吗?人跑了你不知道去追?站在这儿等着我送你去??”
陈平一脸懵圈的站在原地被骂。
“快!去!追!”岑万彬心想‘这都是养了些什么不着调的玩意儿’
等陈平追出门时,纪明开早已跑的没影儿了,陈平不敢再上去触霉头,随便选了个方向,嘴里大声喊着“别跑!”,朝着那边跑去。
“呼,呼,呼,呼~”纪明开这回绕到了另外一头的酒肆旁,这处因为卖酒,靠近水边,来往的人也更多了些。
“嘿!”
正当他大口大口喘气呢,忽然有人拍向他的肩膀。
“谁?”纪明开没带刀,只能以手去格挡,却被对方捉住。
“干嘛呢?过河拆桥啊?”谭呈宏眉毛一挑,吊儿郎当的看着他说道。
“吓我一跳,放手。”纪明开没好气道。
“嘿?!算了,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小爷不跟你计较。”谭呈宏听话的放手,还贴心的替他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喏,这是你要的东西。”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纸片。
纪明开接过来一看,赫然就是那单据的另一半,右下角的位置写了个‘岑’字,还按上了手印。
纪明开望着得来不易的证据笑起来,“果然是这厮!不枉我等如此煞费苦心。”
“别急,还有意外收获呢!”谭呈宏洋洋得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捏在手中,“不如你猜猜看,这是谁写的信?”
“谁写的信?”纪明开低着头喃喃自语,“在岑万彬房中,必然是写给他的,要不是利益牵扯,要么是亲密之人。”
“我知道了!”纪明开猛然抬起头,笃定道,“是老板娘写给他的!”
“哟,没傻彻底啊,还行。”谭呈宏欣赏的瞅了他一眼,起身理了理衣摆,“走吧,回清兄还在等我们呢。”
“好!”纪明开这会儿就像得了糖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
“二哥,我们回来了。”王灿好不容易放松了些,脑袋歪着要睡去之时,之前那个威胁他的男人又回来了。
“东西拿到了吗?”董回清看着门口的二人问道。
谭呈宏拍了拍胸脯。
“好汉?好汉!”王灿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危险,“东西若是到手了,可否开恩,放我离去?”
“你吵吵吵吵!吵吵个什么玩意儿?让你说话了吗?”谭呈宏踏脚向王灿走过去。
那个男人一回来,王灿就觉得自己怕是小命不保,又开始战战兢兢的抖起来。
“诶,我们倒是可以放了你,就怕你在这儿待不下去了。”谭呈宏没想继续吓他,但还是要断了他再回回春堂的心思,以免日后暴露身份。
“好汉您请讲!我一定照办!”王灿现在只觉得能活着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也知道,我们大哥因为你带来的捕快栽了,按规矩来说,我们是该去了你的性命为大哥报仇,可无奈你实在给的太多了,多到恰巧能买你的这条命。”谭呈宏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若是放任你继续在此地逗留,日后出卖了我们,那我等岂不是放虎归山,得不偿失啊。”
“我今夜就走!不不不不,我马上就走,我回家收拾了东西即刻就离开此地,绝不逗留!”王灿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看见希望了。
“我不放心你,这样吧,你先睡一觉,我等送你出城,也好保你安全。”谭呈宏说完,一掌劈向王灿的后脖颈处。
王灿立刻陷入昏睡,再醒来时,人就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