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如何称呼?”黄管家领着苏连生,兜兜转转地回到房子前。
“鄙人李生,天河县人士。”苏连生笑的回道。
黄管家掏出钥匙,认真的数着顺序,拿出一只钥匙向前两步,顺利的打开房门。
“此处临水,前门就是热闹的大街,若是用来做生意,倒是极好的。”黄管家干惯了这些活计,知道什么话别人爱听,什么话别人不爱听,“俗话说得好,水既是财,临水临财,财临家门。李老板将店铺开在这里,必是财源广进,无利不往啊。”
“黄兄真会说话。”苏连生顺着他的话头,“只是李某还没想好做些什么,不知黄兄可有建议?”
出来租铺子,却没想好干什么。
听起来更像是有钱任性的少爷。
黄管家笑意更深,他一边在前面用手扫开那些灰尘,一边说道,“李老板人中龙凤,自是做什么成什么。”
“黄兄谬赞。”苏连生假装嫌弃地顿住脚步,“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实在想问一句,上一户住在这里的人家是做什么的?竟把这么好的屋子糟蹋成这样?”
黄管家难得有些尴尬,他讪笑道,“今日是黄某照顾不周,不如这样,我请仁兄出去喝茶,留他们在这里打扫,如何?”
苏连生脚步迅速,掉头就走,似乎是有些难以忍受这里的环境,“那便快些吧。”
如意茶馆。
售卖各地茶水,配上特有的干果,再听着台上的老师傅说上几句,那叫一个惬意。
苏连生饮着茶,眼睛盯着楼下说书的人,表情满意,显然是快活极了。
“李兄,请。”黄管家眼力见不错,时不时替他添上些茶水,“这位师傅是本镇有名的曲艺传人,口技绝佳,尤其善于模仿他人说话,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苏连生头也不回的应着,“是啊,要不是看台上就他一个人坐着,我还以为是来了一帮子人马呢。”
“是啊。”黄管家笑着接话,“说起这如意茶馆,恰巧就在您看上那家铺子的背后,若是你以后盘下铺子,白日店里只需交给伙计,自己来这儿听书,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连生点点头,片刻后直起身子,贴向黄管家,“你还没跟我说,上一家租了铺子是干什么的?别不是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今后再拖累了我。”
黄管家还是笑,神情分毫不变,“仁兄无须多虑,他们也是在市面上走货跑马的商人,不过是用来放些货物,不打紧,不打紧。”
“黄兄,不是我多疑。”苏连生面露难色,“只是今日你带我去时,屋里那模样实在,实在是令人...”他越说越激动,竟隐隐要站起来。
黄管家急忙安抚道,“此事全怪我疏忽,近日府里事情多,我忙不过来,不曾想竟冒犯了仁兄。这样,若是仁兄有意,我做主,每月租金少五十文。”
“他们是什么时候才走的?”苏连生面色缓和,又仰躺回去,“看那样子像是很着急似的,桌子都没收拾。”
“这我倒是不知。”黄管家皱着眉,“只是每月初七,是我与他们约好收租的日子,哪知这月伙计来时,大门紧闭,怎么叫也叫不开,我们这才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啊?”苏连生装作很兴奋地样子,“来去匆匆的,好像书中说的江湖侠士。”
“李兄说笑了。”黄管家不知不觉的回忆着,“他们一行三人,个高的瘦子,还是个矮的胖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体态宽阔的男人,应该是他们的大哥,另外两个对他很顺从。”
“说话不像本地人,给银子倒是大方,不过他们具体是做些什么,我们是不知道的,也不关心。”
苏连生抓起一把花生,“那你说,他们怎么会突然跑了,而且连房租都不要了。”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黄管家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他们应当已经打扫完了,我带李兄看看楼中的格局。”
“也行,还请黄兄带路。”苏连生拍拍手,抖去衣服上的花生碎屑,跟着他下楼。
“管家。”
回到小楼时,屋里大变样,负责洒扫的年轻侍从站在门口两侧。
黄管家伸手相邀,“请。”
苏连生来过两次,不敢说是处处熟悉,但也不至于陌生。
可他现在需要装出一副陌生又惊喜的感觉,“哇,确实是个好地方。”
“是啊,一楼宽阔,二楼雅致。”黄管家尽职尽责,“且二楼虽为阁楼,空间却不小,哪怕是在楼上住人,也是十分自在的。”
“可惜遇上了几个不识货的。”苏连生突然捏着鼻子,仿佛那股霉味还在鼻子里窜着,“瞧瞧这股味道。”
实际上侍从不仅里里外外的擦洗过几遍,还用特制的熏香熏上了些,屋里除了若有若无香味,便再无其他。
黄管家没反驳,“是啊,也不是谁都像李兄这样慧眼识珠。”
“他们真没有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儿?”苏连生下楼前不确定的问道。
黄管家坚定回着,“没有,仁兄尽可放心。”
他们哪管那些人租房子做什么,他们只要数清楚手里的银钱,给主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就行。
出了院门,苏连生装作不经意的瞧着回春堂明知故问,“那就是回春堂吧,听说生意挺不错的。”
“正是。”黄管家与有荣焉,“药堂里的岑掌柜医术一流,就连上一户租客,也是他介绍来的呢。”
“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苏连生脑中飞速转动,“行了,今日我也有些乏了,身上银钱也未带足。明日午时,我再来看看。”
黄管家也没恼,“那就明日午时,我在此地恭候。”
苏连生摆摆手,潇洒离去。
这时一旁的侍从坐不住了,急吼吼的问道,“黄管家,他就这么走了,房子也不租,还吃了咱们的茶水,费了我等许多功夫!”
“由得你在这胡乱嚼舌根子!”黄管家忽的发怒,“这样的人我见了许多,你们拿着东家的银钱,只管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就行。”
等黄管家走后,年长些的侍从开口道,“你也是嘴快,才来几天就敢这么说话,还好是管家,要是让老爷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年轻侍从不明所以,正欲追问,那人手脚麻利的锁好门,匆匆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