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生忙忙叨叨的跑了一天,从大小的钱庄挨个查过去,终于从其中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岑万彬的部分款项会通过一个叫“春红胭脂”的铺子转进一个名叫隋峎的账户,名头是药材买卖。
据苏连生所知,隋峎正是县令夫人隋栢雅的哥哥。
若是胭脂铺子买药材用于做胭脂,也还算说得过去,可这账目中明显的指出是胭脂铺卖给回春堂了一些东西,且价值不菲。
苏连生对药材与胭脂都算不上精通,他只能带着账本回到府衙。
正巧江山将要出门去赴李乘鹤的接风宴,苏连生便将账本呈上。
江山对此很感兴趣,特意找了间客栈包房,让苏连生将这件事仔细告知。
苏连生点点头,从一开始遇到仇余父子,再到回春堂私贩鸦片,一件一件的完完整整的全部说了说来。
江山没说话,打着扇子思考着。
苏连生抿着嘴,神色慌张,“李大人身份毕竟贵重,卑职心里也是有些发怵,但江大人您是圣上亲派,若是得了您的吩咐,卑职也好在衙门里行走。”
“哦,无妨。”江山抬起头,轻笑着朝着门外唤道,“谦玉,拿纸笔来。”
不多时,谦玉捧着东西进来,把东西放下后又稳稳地退出房门。
江山提笔,苏连生替他展纸,只见他行云流水的在纸上写下‘特赐苏连生此信,见此信犹见本官’,并在落款处盖上他的私章。
他看向一旁的苏连生,将信递过去,语重心长地说道,“望苏捕头能够早日查清此事,莫要误了时辰,耽搁了差事才好。”
苏连生珍重地接过信,俯身跪下,“连生多谢大人赐信,连生必不负大人所托。”
江山也是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并不喜欢以权压人。
他放下扇子,走上前扶起苏连生,略带歉疚的看着他道,“此事本该亲躬,奈何我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做事总不太方便。如今只有仰仗仁兄,烦请仁兄费心。”
苏连生大骇,立马又要跪下,却被江山拉住,他只能低垂着头恭敬道,“大人言重了,能为大人办事,乃是连生的福气。”
江山使他坐下,苏连生乖顺地听从。
“时日不早了,李大人特意在东风居设宴为我接风,”江山拱了拱手,“那我就先走了。”
“大人!”苏连生想起纪明开,出声拦住江山,急步上前道,“卑职的属下纪明开,如今还在牢里关着,大人您看?”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被人陷害入狱的小捕快?”江山微微眯着眼睛,手里不停的敲打着扇子,“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就放了吧。”
“多谢大人开恩!”苏连生轻笑着又要跪下。
又听江山道,“只是今晚不行,明日吧,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便是。”
苏连生大喜过望,恭恭敬敬地送江山出门。
——
东风居。
李乘鹤盼星星盼月亮的反复折返,打探江山是否到达。
楚棋跟在他身后,跑上跑下的安排酒水饭菜。
终于,江山摇着折扇,出现在大门口,谦玉依旧跟在他身后。
李乘鹤急急忙忙地跑下去,“江大人,您来了。”
“李大人。”江山同他见礼。
“江大人请。”李乘鹤佝偻着身子,侧身站在一旁。
江山从善如流地踏上楼梯往上走。
“江大人请上坐。”楚棋贴心的拉开椅子,接着替江山斟酒。
一张大圆桌,只留下三把椅子,江山的位置正对着门,楚棋与李乘鹤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色,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谦玉从身上携带的木盒取出一双玉箸,用热水仔细烫过后,递给了江山。
紧接着把桌上的筷子也用热水烫过,这才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江山面前的碟子中。
“楚河镇地偏人稀,只来得及备些粗茶淡饭,还请江大人海涵。”李乘鹤见此情景有些惊诧。
江山并不在意他人的脸色,自顾自地接过玉箸,品尝着碗里的菜,“李大人客气了,楚河镇人杰地灵,也是李大人与楚师爷管理有方,功不可没啊。”
“大人谬赞。”楚棋转过去为李乘鹤倒上酒水后坐回座位。
“江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李乘鹤端起酒杯,“镇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唯有这酒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大人可一定要尝尝。”
江山挑眉道,“哦?李大人都能如此赞不绝口,那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江某定要多饮几杯。”
“请。”李乘鹤先干为敬。
楚棋与江山随后跟上。
一顿饭吃到夜深,楼里的宾客大多都已归家。
谦玉搀扶着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江山走出门。
江山费力地与身后的李乘鹤与楚棋打着哈哈,“这酒,这酒当真,不错。改日!改日再战!”
李乘鹤和楚棋一样是喝的不成人样,借由奴仆的力量才没有倒在地上。
上了马车,江山一改刚刚那浑浑噩噩的模样,谦玉见怪不怪地递过去一张湿的布巾,“擦擦吧公子。”
“两个老狐狸。”江山一把将布巾甩在脸上,使劲揉了揉,然后随意扔到地上“刚刚在席上,左一句右一句打探我到底是什么背景。”
谦玉蹲下身沉默地捡起布巾,放进木盒中,取出茶壶杯倒上水递过去,“喝些茶水吧公子。”
“嗯!”江山接过水后一饮而尽,赞赏地看向谦玉夸道,“还是我家小玉儿最聪明伶俐,甚得我心!”
谦玉面不红心不跳的取回空茶杯,塞回木盒子,规规矩矩地坐好。
“你说,他们俩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江山喝了酒,总是话多,这次也不例外,“幕后主使与他们有勾结?还是说,他们俩就是幕后主使之人?”
谦玉一动不动,盯着他的动作,免得他磕碰在马车上受伤。
“那姓李的老狐狸还问我可有什么眉目!”江山坐的不太舒服,歪着身子慢慢躺倒在车厢内,嘴里絮絮叨叨。
“你说,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派人来杀我啊?!”
谦玉顿了顿心神,缓缓开口,“公子多虑了,莫说明面上您就带了二十护卫,就是暗地里,老爷也替你准备了十个死侍,寻常人等,是伤不到您的。”
江山恍然大悟道,“是啊,我爹就是厉害,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