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无忧洞内全部清理完毕。
这几天晚上朱标都没有睡好,一闭眼就能听到孩童的声音。
听到傅友德和欧阳韶的汇报,也不等什么杀人天了,当即勾诀,定于西四牌坊将人凌迟处死!
当天,人山人海,百姓们欢呼叫好。
“这群畜生终于被解决了。”
“他们也有今天啊。”
“大快人心!”
“俺家邻居的女儿,多好的闺女啊,和我儿子定了娃娃亲,被他们绑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说不准被糟蹋成什么模样了呢?”
“也可能被吃了人肉呢!”
“别拦着我!别拦着我!!”
书店掌柜在外抄着扁担大喊,傅友德见后轻轻点头,示意士兵将他放进来。
掌柜的满眼憎恨,一扁担一扁担不停砸到无忧洞之人身上,歇斯底里的发泄自己的愤怒。
狱卒张六同样如此。
若不是因为无忧洞,自己何须受制于牢头?
就算救了出来,他孩子也时常浑浑噩噩,有些痴呆,自己怎能不恨?
“行了!”
很快孔二等人身上便满是淤青,傅友德出言制止:“老丈,宫中有旨凌迟处死。”
“你现在将人打死,不是便宜他们了吗?”
“对!对!”
书店掌柜说道:“劳烦贵人凌迟之后给我一片肉,我要将它喂猪,用它来祭奠祖宗!”
凌迟是个技术活,城北的刘三刀世代都干这个。
见午时三刻到了,监刑官下令,他带着徒弟走上台去,将背包展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形态各异的刀片。
下方有人玩笑说道:“刘三刀,你可别失了手,几刀下去就把人给杀了!”
“说的什么话,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凌迟第一刀,先割眼皮,让人无法闭眼,必须眼睁睁看完自己被行刑的全过程。
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可放在采生折割者身上,却犹显不足!
“啊!”
“啊!”
台上每惨叫一声,下面人群就高呼一声。
铁商徐正义和生丝商梁弘济也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心中发颤。
“打掉了无忧洞,欧阳韶这次可是大出风头。”
“估计要升官了。”
“他那银行...”
两人心中揣摩,要不存点银子过去。
银票不止方便,而且还能交好欧阳韶,何乐而不为呢?
朱标也在远处的酒楼静静看着这一幕,毛镶汇报说道:“殿下。”
“现已查明,户部度支司郎中张明远,和无忧洞是有勾结的。”
“他通过那条地道,与牢头配合从天牢里带走了不少犯人,以此为自己谋取私利。”
“还有刑部郎中,同样涉及其中。”
“那孔二,是之前在滁州造反的死刑犯,就是被刑部郎中换出去的。”
朱标神色愈加冰冷:“败类!”
“证据充足吗?”
“微臣有人证物证。”
“去,将人抓了,让刑部大理寺抄家。”
“遵旨!”
户部郎中府邸。
张明远看着手上的纸条不住颤抖。
上面写着:毛镶已经带人去抓你,与无忧洞之事暴露,你妻儿吾等养育,勿要心忧。
这是...
催命符啊!
死亡到达前谁都会害怕!
张明远研磨忝笔,本打算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部书写下来,可刚刚抬笔就不敢动了。
他深知自己掺和的那件事有多么的可怕,暴露出来,整个大明上下都要被杀的人头滚滚!
到时候不知多少人要恨死自己,就算皇上饶他一命,那些人也不会饶过他!
别说家人,就连九族估计都活不了。
陈雍也正是因此,只是路过了一下而已,尚书大人甚至都不确定他看见没有,就直接下令将人弄死。
只不过,事有滑稽,居然让他逃了出来,还成了气候。
他拿出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远远眺望天牢的方向。
“陈雍,你赢了我,却不见得能赢到最后。”
“你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么!”
“你挣扎的越狠,下场就会越惨。”
“我在地狱里等着看呢!”
哗啦,双腿用力,凳子一倒,房梁作响,尸体摇晃。
彭!
不久后,毛镶带人冲了进来,看见尸体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
“吴中。”
“你留下来抄家,其他人和我去刑部郎中府邸!”
“是!”
两日后,刑部郎中被定罪抄家,人证物证俱在,中书省可不敢有任何推诿。
毛镶则是狠狠查了番自己的手下,还真发现几个和外臣来往密切的内鬼,暗中将他们处决。
但是到底将传递消息的那人杀了没有,他也不清楚。
也许藏的够深。
亲军都督府是从各个单位抽人组合而成的,就是个新搭的戏台,四面漏风,毛镶感觉手下人用的实在不顺手,于是便想到吸收一些新的力量。
这次无比卖力的蒋瓛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可是让人一查,蒋瓛居然是个逃犯,还没有将痕迹清理干净,活干的太糙了吧。
毛镶思忖过后,将原本给朱标写的奏疏扔到火炉之中,改为推荐应天府刑房主事蒋瓛担任刑部天牢牢头,从五级小吏变成一级小吏,这也算是升官。
“陈雍那里不是让杨学明收集应天府的信息吗?”
“就让蒋瓛去干那个吧,先练练手,什么时候领悟到,什么时候他就能加入亲军都督府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寻摸一些得力手下啊。”
天牢。
看着手中的酒水,欧阳韶和罗贯中一口都吃不下去,每次端起都很快放下,不住的叹气。
“哎~”
“哎~”
“陈兄,你是没看到那些女孩的惨状,已经面目全非,真是一群畜生啊!”
为了写三国志通俗演义,罗贯中看了很多三国史书,也听了不少话本。
更是从元末乱世走来的,本以为见惯了生死,但看见前几日的情况,心中还是堵的慌。
“采生折割历来就是大罪。”
“哪朝哪代全部凌迟处死,这是有原因的。”
“经历过那种非人的折磨,哪怕救出来,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哎~”
陈雍虽然没亲眼见到,可却在书中见过。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
“无忧洞里生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欧阳,罗兄,我打算从银行里面取出一万两银子成立一个基金,专门收养这些孩子。”
“太子殿下令户部拨款安置从无忧洞解救出来的人,那些身体健全的可以移民去北方,可那三十个女孩,估计只能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拿出一万两,也许会有什么奇迹呢!”
欧阳韶眼神中闪过一抹激动:“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这是大善之举!”
“我也拿出今年的俸禄放入基金当中!”
罗贯中道:“我也将卖出水浒传的费用捐出一些。”
“钱用于这种事,相信老师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欧阳韶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兄,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银行里的钱越来越多,每日流水实在不少,单靠我已经独木难支,若是再加上基金支出和收入,我根本算不过来。”
“还有,因为无忧洞我立了大功,太子爷打算提拔,若还是兼着银行的差事,实在不合情理。”
“所以,你得找新人了。”
陈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来是时候准备一次考试,从中筛选一些银行需要的人才。”
罗贯中觉得陈雍疯了:“你要开科举?”
“不,我不考四书五经,只考银行能用到的知识,如果硬要套的话,和前唐的制科差不多。”
“原来如此。”
每日三省吾身,作为银行总裁,陈雍不止琢磨别人,还会琢磨自己。
他现在看似光鲜,但最大的问题已经暴露了出来。
根基不稳!
事到临头总是无人可用。
所以要想办法建立自己的人才培养机制。
他打算先招聘一些人应急,然后开办一所夜校,让员工边上班边学习,随后建立银行学校和金融学校,培养机制便会彻底成型。
“现在,欧阳兄。”
“你先将银行招人的信息放出去。”
“考题我亲自来出,以九章算术为主,还要会打算盘。”
“将薪资待遇说清楚,入职银行后,一年实习,实习期间每月九钱银子,银行负责两顿饭提供住宿。”
“实习期满后转正定岗,薪资和岗位挂钩。”
欧阳韶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银行的业务还要继续向外扩展,这次打掉无忧洞,我们的信誉应该会更高一些,可以做抵押贷款了。”
“这是我写的章程,欧阳兄你回去后仔细研读一下。”
“明白!”
陈雍看向罗贯中:“罗兄,最近你就先帮欧阳处理银行的事情,没问题吧。”
“成!”
看到陈雍准确预测生丝大战的结果,又谋划了这一次无忧洞大战,罗贯中心里的诸葛亮形象越发鲜明。
他正想多了解一些陈雍的事情呢,更别提银行的福利待遇还那么好,当然满口答应。
至于基金...
“茹胖子,你什么时候能出狱?”
茹瑺正搂起衣服,对着太阳晒肚皮呢,闻言撇撇嘴:“我也不知道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
“皇上北巡,太子监国。”
“太子爷明明礼贤下士,结果我弹劾了一下宋衲就被扔进来了。”
“哎~”
“惭愧啊,我可没陈兄你那洞察一切的本事。”
欧阳韶问道:“陈兄,还有一个问题。”
“这次升官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情。”
“涉及官位的事,我当然唯命是从,可太子爷让我自己选一个。”
“难道我说想当丞相太子爷就会让我当丞相?”
“你说太子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