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中推搡着让周承允坐下,好言安抚说道:“周兄。“
“周兄!”
“你听我解释。”
“之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决定了你我兄弟前程的信啊。”
“什么?”周承允不明白,“什么前程。”
“谁寄的?”
王文中道:“信封上没有名字,但我估计是顾正德写的。”
听到顾正德三个字,周承允本能的皱皱眉头:“信的内容呢?”
王文中转身看看左右,又出门看看没有隔墙有耳,这才小声说道:“信里面写着顾正德所有的渠道商、他收买了盐路上的什么官员以及还有一个仓库的地址。”
“我暗中去仓库看了一眼,那里面有一箱账本,上面他给谁送过礼的证据。”
“什么?”
周承允面色大变,“账本不是已经被颍川侯抄走了吗?”
王文中一脸自信:“呵。”
“颍川侯抄走的不过是盐业银行明面上的账本而已,说实话没什么大用。”
“收买官员这种事,怎么可能走明账呢?”
听到这里,周承允整个人竟然直接战栗起来,半晌后才咬紧牙关说道:“这种东西你也敢留在自己手中?”
“不想活了是不是?”
“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就被人抹脖子了!”
王文中回道:“我当然知晓危险性,所以这不赶紧要寻个靠山吗?”
“你想想,这天下盐商分为三种。”
“我们山陕盐商,顾正德扬州盐商和一大批的内商水商。”
“我们运粮,扬州盐商出盐引,内商和水商运送贩卖到各行省。”
“内商和水商就是扬州盐商的渠道商,每个人都严格保密,不会往外泄露。”
“顾正德手下也有很多!”
“只要找到靠山站稳脚跟,我们就可以用账本要挟扬州盐商,逼他们交出他们手中的渠道,到时候...”
“我们就是第二个顾正德啊。”
周承允不敢相信的看着疯狂的王文中,道:“你想当顾正德?”
“顾正德的下场你不是不清楚。”
王文中道:“那是他的靠山选的不够硬!”
“周兄,你我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为的不就是现在吗?”
周承允一脸恍然:“所以,你才找的唐胜宗?”
王文中点点头:“对!”
周承允问道:“你为什么不找晋王殿下呢?”
“晋王爷难道不比唐胜宗硬?”
王文中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晋王肯定要比唐胜宗硬的。”
“但天下都有传闻,扬州盐商背后是淮西勋贵,咱们找了个淮西做靠山,那些渠道商才会定下心来为我所用。”
“你说是不是?”
“天降富贵啊!”
“这么大一笔财富送到我们面前,周兄,你能忍住不吃?”
周承允却还有一丝自知之明:“顾正德的下场你不是没有看到。”
“王兄,你斗的过陈雍吗?”
王文中早就飘了,闻言哈哈一笑:“陈雍,你说说他是什么?”
“他无非就是通商银行的东家,一个商人罢了。”
“新任两淮都盐御史方克勤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扬州知府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
“也就傅友德和他同气连枝,但傅友德缴获的账本不过只是银行的账本而已,除却华中牵扯到里面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真正的把柄在我们手里呢!”
“陈雍有贩盐的渠道吗?没有!”
“这是顾正德多年苦心经营出来的,他和很多盐商都是单线联系,甚至互相之间打生打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伙人。”
“就算他用了一些手段击败顾正德又能如何?”
“我承认,荧光确实巧妙,但只可其一不可用其二!”
“这个天下,这个扬州需要第二个顾正德,否则的话很多地方吃盐都会出问题!”
“周兄,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像之前那样捧着陈雍,等这股风头过了,我们就把方克勤和朱正清拉下水。”
“太子殿下对陈雍非常信任。”
“到时候,那通商银行扬州分行就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掩护。”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工具而已。”
看着王文中狂热的目光,周承允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你别忘了我们因为什么才来的应天。”
“是晋王殿下叫我们来的!”
“为的就是完善开中法补全山西的府库亏空。”
“现在你将顾正德的势力接手过来,情况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你背叛了晋王殿下,游走在晋王和淮西勋贵之间,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兄,我不会和你趟这摊子浑水的,失陪了!”
见周承允要离开,王文中忽的将门关上:“周兄,听了这么多,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吗?”
周承允一脸不敢相信,哆哆嗦嗦指着他说道:“当初你我指着关二爷歃血为盟,要将扬州盐商击败,而后走南闯北,为了攒钱就连草原都去过,差点就被鞑子扔锅里面吃掉了。”
“现在你反过来要对我动手?”
“就因为顾正德留下的那些东西?”
“有句话说的果然很对,世上人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听见周承允说的这一番话,王文中也想到了之前的经历,顿时心软,只是将人关到了密室里面,没有动手。
“周兄,等我发了财就将你放出来。”
“到时候会证明,我是对的!”
“只要盐引一直存在,扬州就必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顾正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转身离去,来到唐胜宗府邸上,又谋划了一番,打算去亲自前去扬州城将所有盐商汇聚起来,借晋王和陈雍的名义将他们收编。
因为晋王和陈雍并不知道自己拿到了顾正德的所有东西。
这样他的位置就只会更稳,再往边疆多送一些粮食,晋王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端倪。
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扎下根了。
唐胜宗说道:“完成你的事后,账本上无关紧要的人交出一部分,拿来给我上奏太子殿下!”
“我便可以借着发现私盐端倪的名义摆脱私自进京的罪名。”
“傅友德将扬州团团包围却只敢对自己人下手,我在中都都能发现贩卖私盐的踪迹,借此还可以参傅友德一本,说他办事不利,徇私枉法!”
“就算扳不倒他,也一定要落落他的面子。”
“最近他太狂了。”
王文中点点头:“一言为定。”
他已经彻底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