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点了点头,走到沙发旁坐下。
助理很有效率地在茶几上放下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沈光霁开口说道:“你先去忙吧。”
助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待门关上,沈光霁也走到沙发边,在顾清对面坐下。
他身子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叠:“清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光霁心里清楚,顾清一向沉稳,若不是遇上极为棘手的事,绝不会这般匆忙赶来,还特意强调有事商量。
顾清抿了抿唇,略一迟疑地看着他。
虽然陈巍在她眼里如同陌生人一般,完全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但是在沈光霁心中,陈巍确实备受敬重的长辈,是对沈家有大恩的人。
他对他早已建立起多年来的信任与尊重,若是现在跟他说出对陈巍的怀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会很难接受吧?
可这事关于整个沈氏的安危,他必须得知晓。
思及此,顾清吸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说:“哥,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对陈巍的认知,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光霁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
顾清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这段时间调查了很多,发现陈巍的种种行为背后,似乎都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哥,你有没有想过,他对我们的恩情,很有可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布局。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光霁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听到这话,动作蓦地定格。
茶杯悬在半空中,他眼神微微一凝,原本平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他放下茶杯,仔细观察顾清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她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沈光霁见状,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诧异和不可置信:“清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微微摇头,继续说道:“陈伯父对我们沈家恩重如山,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当初你丢失后,沈氏毁了一半,陈伯父又怎么会站出来,帮助我重振沈氏?”
顾清唇边扬起轻笑,作势要站起身来。
见状,沈光霁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顾清摆了摆手,起身后,一只手抵在后腰上,另一只手则搭在隆起的腹部。
“他当然会站出来。”她脚步缓慢地踱步,回答道:“毕竟当年沈氏的危机,实则并不致命,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究其根本,是爸那时被痛苦击垮,对公司全然没了心力、放手不管,才导致局面失控。”
“但是哥你仔细想想。”她突然停下,转身直面沈光霁:“倘若沈氏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爸就算再一蹶不振,为了沈家几代人的心血,他也必定会咬着牙重新扛起责任。”
顾清再度迈开步子,字字珠玑:“换作是我处在陈巍的位置,也会在沈氏还未遭遇致命危机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帮忙。”
“这样一来,既能在我们面前卖个人情,又能顺势和沈家攀上交情。”
“这一切,可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局,为的就是日后能顺理成章地介入沈氏事务,一点点蚕食公司。”
说到这儿,她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而且,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引起你这个当家做主的总裁排斥和怀疑。毕竟,谁会对一个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人产生戒心呢?”
“当然,他也是算准了你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恩怨分明的人。所以这些年,他才能在沈氏畅通无阻,一点点将触手伸向公司的各个角落。”
听完顾清说的这番话,沈光霁脸色略显阴沉,漆黑的双眸充满了困惑与愤怒的复杂神色。
然而,混迹黑白两处练就的谨慎,让他迅速克制住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清儿,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顾清像是早就料到沈光霁会这样问,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坐到他旁边。
她伸手拿过沙发上自己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动作娴熟地打开,插上存有重要资料的优盘。
电脑屏幕亮起,繁杂的数据和图标逐一呈现。
顾清稍稍俯身,将电脑屏幕轻轻转向沈光霁。
屏幕的冷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更衬出此刻凝重的氛围。
“这些是我查到的关于购买沈氏散股的关系网。”
顾清抬手指向屏幕,逐一点着上面的信息,语速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哥,你长期在南城发展,人脉广、资源多,若想深入调查这些,肯定比我更轻松,也能了解得更透彻。”
她顿了顿,微微直起身子,目光坦然地看向沈光霁:“如果你觉得我查的这些不可信,大可以亲自再做一次调查。”
“我把这些给你看,不是想让你立刻认定陈巍有问题,只是想让你留意下,沈氏的散股都落到了哪些人的手里,而这些人之间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着电脑里堪称垄断布局的关系网,沈光霁薄唇紧抿,眼神凉了几分。
顾清眉头稍皱,眼底浮现一丝担忧:“虽说现在还没有实锤证明陈巍有恶意,但老话说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沈家本就家大业大,树大招风,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懈怠才行。”
闻言,沈光霁轻微叹了口气。
他看向顾清,嗓音温和且带着兄长特有的宠溺:“清儿,哥哥不是不相信你,你做事向来稳重,我心里清楚。只是陈伯父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一副和善长辈的形象出现在我们身边,对沈家更是多有帮衬,我实在难以相信,他竟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他微微一顿,又说道:“不过你说得对,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商言商,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你放心,这事我会亲自跟进调查,绝不含糊。从现在起,我也会对陈伯父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