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说顾流月不同意,晚上听妻子讲了此事的谢思源连夜从床上爬起来敲他老爹的门,穿着寝衣蹲在门口,顾流月劝也劝不动,恨不得没告诉他这犟种夫君才好。
叫晚上熬夜做木雕的谢通也晓得了,也不准备谢逸的生辰礼了,跟着二叔一起蹲门口,五长老知道了提着棍子打都赶不走,硬等老祖宗出关。
几位长老再三劝说一老一小,说着说着自己都劝不下去了,也索性不走了,就在庭院里原地打坐修炼。
谢朗三天后才出门,打开门的时候着实也没想到今日他的院子能这么热闹。
谢思源就在大门口,一听到动静上去就抱着谢朗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这些年养儿的不易,“爹啊……您就这一个嫡亲的孙儿,他既不会背剑谱又不会下黑手,那心眼比屋外头那棵树都实在,本领比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少,您叫他怎么能去天启试炼,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瞧你说的,我还能要我孙儿的命不成?”
大长老:“老伙计,我们都知道你对小无恙如珠如宝的宠,只是这天启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二长老:“天启一事非同小可,老祖宗您三思啊……”
三长老:“是啊,老祖宗,弟子修炼至今尚未有把握全身而退,无恙年纪尚轻,再历练个几百年总稳妥些。”
……
谢朗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揉了揉太阳穴,总归是要知道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不过叫他惊讶的是九元这小子,旁人都劝他三思而后行,谢通握着他的掌心一直也未说话,他原以为凭他和无恙的交情总该撒泼打滚不让谢逸去才对。
谢朗将人单手抱了起来,“九元长高了也变重了。”
“二爷爷,我也要去,这么风光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
五长老原本见他今日没胡来也稀罕,结果这话砸的他两眼一黑,若不是一旁九长老扶了他一把险些要栽过去。
“孽子!孽子啊!”
强撑着身子的五长老当即召唤了戒鞭就要打谢通,老祖宗面上一沉,怒斥道,“像什么样子!”
五长老手上的戒鞭脱落,也跪地哭,“老祖宗,雅雅就给我留了这么个念想,我不能没有九元啊……”
谢朗没有瞧他,转而望向怀里的谢通,“二爷爷可不能做你爹的主,真想去?”
“谢逸和燕行都去了我没去,这不是告诉旁人您不疼我,我也是您的孙儿,燕行都能去,我也要去!”
“去了可是有可能回不来,你爹怎么办?”
谢通小脸一瘪,看着地上白发横生的五长老,眼角红红的在要哭之前赶紧侧头躲过去,抱着谢朗的脖子狠下心来不去看他爹,“为宗门而死是我的荣耀,若是我……阿爹……阿爹想我的话,我托梦给他!要是不想我,哼……我也不想他!”
哭声戛然而止。
鹊声由远及近。
正巧,小院飞来一只喜鹊,衔草筑窝,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见鸟妈妈回来了,在窝里扑腾了好几下,一不留神掉到了屋檐底下,鸟妈妈急得将嘴里衔的树枝丢了,俯冲下去,小鸟扑腾着软乎乎的翅膀摔了好几下,飞向了鸟妈妈丢下的树枝,衔起树枝吃力的飞向新巢。
喜鹊低鸣常欢喜。
“想去就去!你们三个改日去宗祠磕几个响头儿去去晦气,此去,必定兰桂齐芳、璞瑜共耀!”(前者取自红楼梦——兰桂齐芳,家道复初,后者自己编的。)
“啊?又要磕头啊?”
几位长老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顾流月领着弟子带来了早膳,在一旁等了有一会儿,见状上前去扶谢思源,“夫君,老祖宗这般信孙儿,我们当父母的,没有不信的道理。”
“他那么点修为我怎么放心?”就着他爹的裤腿擦了把鼻涕,“爹,我和流月没别的盼头,谢逸不成器我也认了,您怎么能狠下心的?”
谢朗没眼看他儿子的邋遢样,但也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越是年纪轻越好,天启测得并非修为,就算是没有修为的孟期也去得,眼下我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了,我算着日子过盼着多瞧几眼这几个孩子,凭你的道行无法开启一线天,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二爷爷,你还能抱得动九元,身体倍儿棒,哪里不好了?”
谢朗瞧他的傻大儿就火大,但是转头就笑眯眯看向谢通,语气也温柔,“二爷爷年龄大咯,九元可不能嫌弃爷爷。”
众位长老不再出声,谢思源还是不放心,刚要开口就被妻子止住,“夫君,我信无恙,若真这么倒霉的,也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称职,我不活了,你另娶便是。”
说着,伤心的掩面哭起来。
谢思源一听这话,难得的凶了妻子一回,“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想叫我当个可怜的鳏夫不成?”
顾流月本来就害怕儿子回不来,还被丈夫凶了,拿着帕子哭的更是伤心欲绝,原本还在劝老祖宗的诸位长老开始对谢思源数落起来。
谢通偷偷凑近老祖宗耳边耳语:“二叔真像大狗熊。”谢朗也被他的混话逗笑了,“你这猢狲,刚夸你几句就开染房,小心你二叔听见了不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