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的封印就在千秋阁中,秘境试炼的打开方法唯有历代掌门才知晓,大阵铭文于青灰石板底下若隐若现,千秋阁内光影浮动流光溢彩,大殿正中央光阵逐渐明朗,仅仅只是一道裂缝,铺天盖地的灵气浓郁到凝成颗颗水珠坠落在大殿之上。
从裂缝中呼啸而出的剑气差点给一边的三小只吹走,莫说他们修为差的顶不住,谢思源跟着老爹学习开启传承之术的秘法,三个修为差的只感觉站不住倒不太伤着,而他则反而不如他们仨,只觉得罡气化刃,一剑一剑如有实质,似有一人正立于他面前持剑而来,他全然动不了,只能强靠精神力与之周旋。
“阿爹……”
谢逸最先发现不对劲,顶着要吃人的飓风去握他爹的手。
谢朗在前头怒喝:“莫管他,一线天已开,进来!”
谢通挡着风正难受,看谢逸婆婆妈妈的在前头,同燕行使了个眼色,一人一边架起人趁着有力气赶紧一鼓作气往里头跑。
越往阵眼漩涡处风浪越大,三人的衣衫都有不同程度的剑痕,还没进入一线天,脸上纷纷挂彩,燕行的修为比二人更高些,身上的血刃也更多,心下立马了然,怪不得老祖宗说同修为无关。
越高越吃亏,而在阵眼前开阵的老祖宗怕是一个人顶了千军万马。
燕行瞧向阵眼深处,金光铺地,剑身做桥,近乎混沌的黑暗中仅此一点光,凝眸,沉思片刻,对着谢逸说道,“不论何时,一定要抓紧我。”
谢思源:“得快!老祖宗撑不了太久!”
“谁?的不想啊……”谢通一激动差点被飓风卷走,谢逸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朝着燕行摇头,乌黑的瞳孔担忧的看向远处的老祖宗,祠堂中的万千命牌未受半点风浪,甚至窗边的喜鹊都如往常般啄木觅食,道道毫无杀机而又处处绵里藏刀,刚柔并济,无孔不入,越是靠近针眼越是寸步难行,还未开始就已经叫他们窥得代价几许,自己几两。
腰间母亲替他缝的福袋被风扯落,里头的草药包也露了出来,喜鹊“吱吱喳喳”叫唤了两声,振翅飞向香囊,鸟喙啄着外头的布衿,衔走里头的草药。
谢逸心里乱糟糟的,福袋坏了,阿娘辛苦了几个晚上。
为何?
为何!
鸟雀尚且可来去自由,他们却被拒之阵外?
这破阵法还叫爹爹爷爷受伤,到底算哪门子……
试炼!乌黑的瞳孔如同黑宝石,在阵法的光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润,“哥,九元,松手!”
“艹,谢逸,这么大的风你想滚着出去不成?”
燕行低头凝眸瞧着他,缓慢松手。
谢通就不撒手,谢逸无奈自己试不了,扭头对着燕行说,“哥,你不要反抗,试着卸力。”
“好!”
“你俩啥时候了,能不能别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啊……啊噗……”谢通感觉再说话嗓子就不能要了。
燕行逐步卸下全身所有的防备,发现身上的风刃少了许多,当即明白了谢逸的意思,“能进去。”
“我靠,谢逸你不对劲!”谢通说完这句话麻溜的追赶已经步入阵法的二人。
谢思源走近靠近他爹,被他爹踹了一脚屁股着地,“混账东西,你老子命硬的很,还好小无恙聪明,耽误进度。”
“爹啊,您老都知道干嘛不提点儿子两句,我又不用试炼。”谢思源顶嘴。
“那你学会了如何开启阵法吗?”
谢思源摸了摸鼻子,低声应道:“没……”
谢朗暗自叹气,还好小无恙的脑袋瓜子遗传他娘,不然他少说得少活几十年。
“你练了几百年剑就不觉得方才的罡风有迹可循吗?”
谢思源仔细琢磨了一下,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像什么了,“扶光剑诀!难怪压着我打我也不觉得难以招架,也没伤我!”
谢朗:“还有得救,不算太蠢。”
“……”
谢朗收束灵力时,千秋阁的正堂骤然迸发出猛烈的金光,直冲天际,与曜日同辉。
正殿两侧巍峨高堂左右各浮现金字:
掣长剑,仁心济世。
累万世,功德永昌。
正好位于正中鎏金狂草匾额之下:
吾道不孤。
这里栖居着勇敢者的魂魄。
“稀罕事儿,常听小月抱怨谢逸是个溜街串巷的混不吝,气走了十几个先生,谢朗这老匹夫也敢开启天启,实在匪夷所思。”
顾泽:“爷爷,何为天启?”
“又名继承者试炼,传闻里头蕴含大道三千,已经脱离此方天地,不过,得出的来的才成。”
顾泽:“若真如此,弟子也想一试。”
“太难了,那老匹夫估计是怕自己的孙子在仙门大比输给你,走岔了路,就算有天启,我也断不会叫你去送死,修道讲究水到渠成,拔苗助长迟早是一场空。”
顾泽:“弟子受教了,不过,我担心月姨会受不住。”顾流月原是旁支弟子,幼时父母亡故便被宗门收养,后天赋出众才被顾氏老祖宗收为义女,顾泽虽然同顾流月并不亲近,但是却也瞧不下去扶光宗这般疯狂的做派。
“小泽,你要记着,旁人的事与你并不相干,莫说是你的姑姑,便是我今日即刻仙逝你也不能过分囿于悲伤,七情六欲最是毁人道心,你要修得大道,带领、保护你的族人便要克己绝欲。”
“可是……”
“你年龄尚小,不懂也正常。”
顾泽不知为何想起了顾流月送他的小老虎,那时候,她抱着小小的奶团子在逗他,月姨只送给他一只布偶老虎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停不下来。
“拿着吧,我还绣了好多,你弟弟他明日就不爱老虎要小乌龟了。”
他天中午他应该跟着爷爷练了一上午的元素控制,可是谢逸只会吃吃睡睡哭哭,他还问了一句月姨他是不是该学走路了,月姨给奶团子带上了一顶虎头帽,很温柔很温柔的唱着儿歌哄他睡觉,“他不爱走路,我同他爹商量等他大些再让他学。”
那天晚上他学业不精挨了父母的训斥,应该是出于嫉妒他偷偷将小老虎扯破了,尽管后来他又找人修补那道裂缝已经瞧不出来,可惜,终归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现在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