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的生辰宴,以他的影响力足以轰动全城,大多显贵也都是早早准备好了贺礼准备赴约,却不知这生辰宴暗藏杀机。
大清早,白府异常忙碌,自然是布置生辰宴的场地,大人家不能失了体面,红红火火喜庆得很,白府也就是房舍多,也就是大堂前有个广阔的院子,那里摆好了宴席所需的桌椅板凳,张灯结彩,是为了晚上所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进出柴房的人,谁叫是自家老爷的生辰宴,大早上厨房就必须备菜了,都没过凌晨,厨房的伙计都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也有几个大菜上了蒸屉。
操办一切的自然是白府的管事——侯管,他与白玉琢都在厨房督促干活,也会帮忙打下去,不过二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白玉琢正拿着土豆在削皮,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侯管,再过几个时辰程呵呵就要来了。”
闻言,侯管放下了手中红薯,旋即对着一个似乎是主厨的人说道:“中午的客人会比较多,过了中午就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和少爷还有其他事。”
说罢,侯管便带着白玉琢离开了,来到了白从风居住的那个小院前。
一如既往的两个看门的,不同的是这二人穿得喜庆了些,侯管和白玉琢并没有露面,而是躲在了拐角处。
“侯管,我们来此做甚。”白玉琢观察着看门的二人,以为侯管是要带着他硬抢人。
“通关文牒只有老爷知道放在何处。”
“我们要硬闯吗?”
“我去就行了,别脏了少爷的手,少爷你的手是用来握笔的。”侯管将白玉琢揽至身后,自己走了出去,那看门的二人一眼便看到了,还和他打起了招呼,“侯管家,大早上的这是来干嘛?”
侯管笑了笑,有些扭捏,那二人也有些警觉起来,“今天是老爷子的生辰,自然是过来贺喜的,不知方不方便让我当面贺喜。”
“是吗?那真是不方便,帮主有令,正午之前,即便是他来了也不能让老爷子出来,所以侯管请回吧。”态度毋庸置疑,但侯管也没有想征求意见。
“你知道吗?我年轻时参加过蜀王的军队。”侯管瞬间变得不苟言笑,没等面前二人反应过来,他便上前一步,紧接一拳势大力沉,隐约能看到拳风,只听闷响便有一人晕倒过去。
另外一人反应过来要跑,不过已经为时已晚,侯管一把便将其抓住了,看起来力量悬殊,本想一拳结果对方的侯管,却被对面的木棍打了个措手不及。
即便吃痛,侯管也没有松懈,直接将看门人拽了回来,再用力便给他放倒在地,那人还在挣扎,奋力的去抓去撕扯,但这些都无用了。
“嘭。”
闷响过后,侯管捂着头站了起来,白玉琢也跑了过来,担心道:“侯管,你没事吧?”
侯管摇了摇头,旋即就带着白玉琢进到了小院里,离白从风小屋近了,开门便能进去,白玉琢就能见到自己日日担忧的父亲,可他却是停了下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走啊。”侯管走在前面,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家少爷的不对劲。
白玉琢的脸色难堪,说话也有些扭捏,“还是算了吧,我没脸见他,要不是我…白家也不会这样。”
侯管看着白玉琢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旋即走了过去,白玉琢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敢羞愧地低下头,直到感受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白玉琢才敢再去看这个亦父亦师亦友的男人。
只见侯管站到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后背,轻声道:“少爷,不必妄自菲薄,去吧,老爷就在里面,趁程呵呵还没来,趁现在还有机会。”
“吱——”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门缝打进房间,灰尘在阳光下都显眼无比,睡眼朦胧的老人抬起头,那张脸在阳光下映射,耀眼夺目,泪水在眼眶打转,他不敢上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窘迫,却让白玉琢觉得自己被疏远了。
白玉琢感到失落,旋即看向侯管,那种眼神是害怕,害怕这陌生的亲生父亲会说怎样的话。
“去吧。”侯管走上去轻轻推了一把白玉琢。
“父…父亲。”那等待十几年的父亲终于是说出了口,他还是很害怕,怕白从风的抱怨,自己会愧疚到窒息的,现在也是时间停止一般,窒息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流汗。
寂静过去许久,白玉琢有一种落空感,可他却听到屋里面传来抽泣声,拨云见日般,白玉琢庆幸地抓住屋里那只苍老的手,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
这一刻已经不能用言语去解读,白从风多年隐忍,终于是盼到自己儿子长大成人,往昔种种回忆涌上心头,那咿呀学语的孩童已然成了一个俊俏少年,父子俩相拥而泣,没有过多语言没有过多动作,只是紧紧相拥,亲情在此刻升华,超脱时间……
“玉琢,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白从风颤抖着嘴唇,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下抖出不少的灰,可他的眼泪还是那么刺眼,让白玉琢感到心痛。
“父亲,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儿,到其他地方去,我会让白家在黄龙的荣光重现的,我会用一生来补偿您,我发誓。”
白从风摇了摇头,擦去白玉琢眼角的泪水,“我已老矣,不值得了,白家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害人害己,我要终止这一切,不然我怎么敢去下面见父老乡亲。”
白玉琢有很多话想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父子团聚的时刻美好却也短暂,侯管打量着东边的日出,估摸着时间程呵呵也在来的路上了,“少爷,老爷,时间不多了。”
白从风看向侯管,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旋即从身上摸出一包布,“侯庆,玉琢有你我就安心了,你们快走吧,这就是通关文牒,有了它,你们就可以入关了,离开荒州,走吧。”
白玉琢久久不能释怀,他握住父亲那苍老的手,感受着其温度,感受着那血脉之间的传承,那亲人之间不用言语的爱。
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即便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侯管只能将他带走,白玉琢看着门边的老父亲,眼泪倾泻而出。
这一分别,或许就是永远,他们都心知肚明,就连侯管也在默默揩着泪水。
带着通关文牒,他们只想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穿过大堂便已经看到大门了,有侯管在,一路畅通无人阻拦,他们离开白府十分顺利。
可白府外面却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的是程呵呵。
“程呵呵。”白玉琢停了下来,面露惊色。
一旁,侯管同样是大惊失色,他将白玉琢揽至身后,警惕的看着程呵呵,“程帮主,早啊。”
“你们俩这么早干嘛去啊?”程呵呵看着这二人似乎不惊讶。
马车上又下来一人,顾及珊珊来迟,这下更是让侯管觉得难缠了。
本以为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蒙混过去,可顾及可和程呵呵不一样,顾及的心思细腻,没有这么好忽悠。
“为老爷购买贺礼,少爷回来到现在一直未出过府,我正好想带他转转。”侯管的目光一直放在顾及身上,并不觉得程呵呵会轻易将他们放走。
闻言,顾及笑了笑,欲要开口,却被程呵呵抢先一步,“去吧,用我派人跟着吗。”
侯管和白玉琢都惊讶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完全是不敢相信,“不…不用。”
程呵呵闻言便掠过二人走进了白府,顾及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却只能看着白玉琢和侯管二人渐渐离去。
很快,顾及追上了程呵呵,“帮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今天以后,白家就是我的,白从风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留着他白玉琢也已经无用,他走了也好省的他整出些什么幺蛾子。”程呵呵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说着说着便大笑起来。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