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陆宴臣时,我刚医科毕业,领证那天,陆宴臣说,他陆某人的太太,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
所以,我没去找工作,直接做了陆宴臣保姆。
四年了,我扮演着陆太太角色,成了名完美的家庭主妇。
现如今,我的生活重心,除了陆宴臣三个字,再无其他。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狼狈的情绪,母亲江安宁电话来了,“深深,你爸出事了。”
江安宁的哭腔,隐隐带了丝颤抖。
我立刻赶回家。
泪眼汪汪的江安宁,见了我,立即向我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语无伦次,“他们说,你爸涉嫌经济诈骗,把他带走了,你姐姐下落不明,现在,我只能靠你了。”
江安宁的目光,不止一次看向我身后,她眼睛里的期待刹那间扎痛我肺管子,“宴臣呢?他怎么没来?”
我回握住江安宁的手,指尖的冰凉,如同冰冷的铁杵,狠狠搅动着我千疮百孔的心。
“有单业务……必须谈。”
陆宴臣走了,我只能说谎。
江安宁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微微闭眸,感觉呼进肺里的每口空气,都是那么痛苦,“他谈完业务,就会过来。”
江安宁脸上的担忧,稍微淡了些,红着眼睛,絮叨,“深深,你爸没有诈骗,他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想办法……”
江安宁哽咽,我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压抑着情绪,没让自己哭出来,她越压抑,我就越痛苦。
“这个时候,你不能与宴臣闹,我们阮家,一直不如陆家,如今,我们阮家败了,更是得必须依附宴臣。”
我强打精神,不敢让江安宁看出一丝端倪,毕竟,我要做的事,还很多,我不能倒下。
碰壁后,我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平时与我们阮家关系要好的,如今,都怕惹祸上身,谁也不敢接我的电话。
我站在看守所风口,任风肆虐着我的脸,我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
厚着脸皮,我拨通了陆宴臣电话。
等了好半天,电话终于接通,“谁啊?”
不是陆宴臣的声音,是个娇软温柔的女人。
倪雪。
我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无法动弹。
“不说挂了。”
嘟嘟嘟的占线声,无情又冰冷,像铁铲子一样刨着我的心。
握住手机的指,凛冽到泛白,我缓缓闭上眼眸。
脑子里,不自禁浮现出陆宴臣与倪雪滚在一起的不堪画面。
我的眼睛,渐渐胀痛,鼻尖也开始发酸。
我咬着牙,努力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来。
闺蜜裴野来接我了,男人那一头黄毛,显眼又招风,我刚坐上车,他就开始唠叨,“我就说你那老公靠不住,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在外抱着小情人快活,死渣男,最好别落到我手上,总有一天,我会将他大卸八块,扔海里喂鲨鱼。”
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往后倒退,蓦地,我湿润的视线,下意识扫向街檐大屏。
露天投影,某网红正在连线直播。
女人的脸,精雕细琢,眼角的泪痣,犹为醒目,薄薄的粉纱,勾勒着女人性感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女人正在为大家献一段蓝色妖姬舞。
裴野方向盘没握稳,车子差点摔出去,还好他反应快,一个急转弯,成功避开来车,一个紧急刹车,车子停于辅道,他盯着大屏上女人清晰的五官,惊讶出声,“深深,这女人长得与你好像啊!”
我定睛细看,心跳顿时漏掉半拍。
倪雪这个名,在我脑子里回旋。
霎时,我浑身僵硬如铁。
音乐停,女主播停下舞蹈,盈盈水眸瞥了眼屏幕,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声音甜腻温软,“谢谢宴臣哥哥火箭。”
屏上连续掠过几架飞机,女主播尖叫出声,“谢谢宴臣哥哥的十架飞机。”
她还向屏幕抛了个飞吻,那张脸,柔情似水,那神态,更是妩媚动人。
裴野早已僵在原地,“深深,这女的喊的宴臣哥哥,该不是陆宴臣吧?”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不可控地颤抖着。
倪雪千娇百媚的声音,讲起了自己的情感史,“家人们,宴臣哥哥是我一起长大的,为了救他,我割了个肾给他。”
说着,她还掀起了薄薄的衣角,露出了轻浅难看的伤疤。
裴野帅气的脸,早气的皱成一团,嘴角直打哆嗦,“深深,到底怎么回事?割肾救陆宴臣的,不是你吗?”
面对男闺蜜的质问,我选择了沉默,此时我的心,早已翻江倒海,我低下头,轻轻抚在了右肾的位置,衣料下,是那道丑陋难看的伤疤,它早已结痂,然而,我从来没觉得它难看过,只因从那儿取出来的肾,给了我最爱的人,它救活了我最爱男人的命。
裴野是那样聪明,早已猜到了事情真相,“当初,你死活要嫁他,你父母与我,还以为你们彼此相爱,没想到,你说阿姨知道了,该多伤心。”
裴野脸都气白了,似乎遭背叛的那个人是他。
“谢谢宴臣哥哥今天的打赏,约30万美金。”
30万美金,两百多万人民币。
倪雪甜腻软糯的声音,让我再难控制住自己奔腾的情绪。
我与陆宴臣结婚四年,为了做好陆太太,我学插花,学烹饪,学习所有家庭主妇应该做的事,渐渐成了个完美的主妇。
四年,一千六百多天,陆宴臣每周回来一次,总共208次,陆宴臣每次给的不同等额的支票,多的三万,少则一万,粗略算下来,也有几十万。
我打开抽屉,指尖触过厚厚的一沓支票,心里的酸,泛得更凶更猛。
倪雪喊两声宴臣哥哥,男人就迷失了心智,一晚打赏两百多万,当她是女神,待我如狗,陆宴臣,是世界上最狠心绝情之人。
我捂住脸,借以掩饰我奔腾的情绪。
陆宴臣,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