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泪流满面的阿芬,我心口微微一紧。
这粘稠的东西,是章蓉弄上去的。
我下意识抚摸了自己肚子,如果不是我细心,摔倒的人应该是我,而章蓉的目的,是想我流产。
好歹毒的心肠。
结果,自己不小心却摔倒了,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摔了不打紧,重要的是,不想让陆宴臣查下去,所以,章蓉怕自己难自圆其说,把锅甩给了阿芬。
毕竟是个下人,可以随便拿捏,在章蓉看来。
章蓉或许是作贼心虚,怕我留下阿芬,阿芬留下来,必然有事情败露的一天,她大声喝斥,“阿芬,不要觉得少夫人心肠软,你就想让她把留下来,我要去法院告你,说不定,你还会坐牢。”
章蓉仗着阿芬年轻,又没多少文化,用涉官司这事来威胁阿芬。
阿芬果然更怕了,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我伸手替阿芬擦去泪水,“阿芬,让陆总多给你几个月的工资,保姆的工作,很好找的,毕竟,你这么能干,又勤快。”
阿芬回头看了眼陆宴臣,见陆宴臣没说话。
她哽咽着说,“可是,我不能背着这样的锅,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我就绝不承认。”
“陆总,谢谢你了,不用多给我什么工资,还这个月的工资,也不要了。”
阿芬说完,哭着回房间收拾东西。
章蓉顿时松了口气,嘴里絮叨,“这种没素质的人,以后,别找进来了,还是老人可靠。”
章蓉向陆宴臣要求,“宴臣,我腰好像断了,你与深深又要上班,让张妈回来吧。”
把张妈请回来。
这也是章蓉目的之一。
一石二鸟。
这主意相当的不错。
对于章蓉的话,我置若未闻,陆宴臣看我了一眼,男人脸上的犹豫之色,那么明显。
毕竟,我与张妈水火不容。
章蓉假装抬了抬脚,然后,闷哼一声,不知是真疼,还是装的,她的额头,泛起了密密的汗珠。
陆宴臣到底是心疼他妈,最后,同意让张妈回来。
张妈回来,壹号公馆,就是章蓉与张妈的天下了。
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母子俩的对话,我再没心情去听,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陆宴臣进来了,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审视我了一会,然后,脸俯了下来,鼻尖几乎要抵到我鼻尖上时,停了下来,薄唇微掀,“生气了?”
我心里冷笑了声。
声音平静地回答,“没有。”
陆宴臣怕我不高兴,忙说,“阿芬留下来,终究是祸患,毕竟,你怀着孩子,我在想,幸好摔倒的那个人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
后面的话,陆宴臣没说,我心知肚明。
他也怕我出事,不不不,陆宴臣是怕他的孩子出事。
而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我的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我告戒自己,绝不能被他的温柔所迷惑。
毕竟,我不想重蹈覆辙。
爱一个人,很痛苦,余生,我都不打算再爱了。
有了宝宝后,我会努力带大宝宝。
是的,我仍然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暂时没办法离开,我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而已。
第二天,张妈来了,对我的态度,与以前的判若两人。
显然,电话里,章蓉与张妈已经沟通过了。
我对张妈的态度,不冷也不热,下班时,我坐在办公室里,没有想要回去的欲望。
天天防着章蓉,神经紧崩,我很累。
而宝宝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健康成长的。
借口加班,我给张妈挂了个电话,让她转告陆宴臣。
然后,我呆在自己办公室里,过道时,落进来的光,由淡黄渐渐变得明亮,窗外,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刻,说起来挺可悲的。
我竟然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
晚上,九点,我正准备洗漱在休息室睡下,电话响了,陆宴臣打来的。
“在哪儿?”
他沙哑的声音问。
我没有吭声,我的沉默终是引出陆宴臣的怒气,可他在拼命隐忍,“阮深深,又怎么了?”
顿了好几秒,我才出声,“加班。”
“加班?”
陆宴臣重复,“这借口有点烂,我想我儿子了,回来。”
语气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我失笑,“真加班,不信,我拍给你看。”
陆宴臣,“不用。”
“你不回来,我就过来,你自己选。”
陆宴臣过来与我一起住休息室吗?
回头,瞥了眼休息室里狭窄的床,我脑补,我与陆宴臣两人挤在床上,我把陆宴臣挤下地的一幕。
不自禁,我竟然笑出了声。
“说话。”
我的沉默,让陆宴臣失去耐性。
“你说不说?”
说什么?说不要他过来吗?
不想与他闹别扭,我挂了电话。
房间一片安静,陆宴臣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来分钟后,房门被人敲响了,我不想开,陆宴臣的声音落了进来,“阮深深,你开不开?”
我不出声。
就那样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晚发呆。
然后,陆宴臣开始撞门,撞得很用力,整个房间都是撞门声。
砰砰澎澎了好一会,我也没了耐性,冲过去,将门打开,陆宴臣的身体,就那样落了进来,差点摔到了地上,幸好他反应快,关键时刻,稳住了身形。
灯光下,陆宴臣的脸,染了薄怒,灯光折射进他深黑的瞳仁里,让他眸底泛出晶亮的光,“什么意思?”
他挑眉。
我没有回答,别开眼,任他探究的眼神,久久落到我脸上。
屋子里的气氛,很凝重,也让人窒息。
静得仿若一根针落地,也能发出巨大的声音。
陆宴臣幽幽叹息了声,他向我走了过来,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深深地注视着我。
然后,抬起的手,缓慢地落到了我腰上,掌心轻轻揉搓,绕着圈儿,温热的气息,落到我脖子上,“回去。”
他说。
“明天,我要去邻市出差,怕赶不及,所以……”
迫不得已,我只能胡诌。
陆宴臣修长的手,掐住我下巴,微微抬起,我的被迫与他对视,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我的身影,“我妈需要张妈,毕竟,她在我妈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再说,我妈的确摔得很重,骨折了,她下午就住进你们这间医院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陆宴臣轻轻劝说,他的话,像是无声向我保证,没人再会伤害我,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