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臣嘴角抽了抽,脸色更白了。
或许,这辈子,还没人敢这样说他。
我现在的心态,是无所顾忌,反正,我也并不想呆在这牢笼里。
“我妈其实,过得很辛苦……”
陆宴臣想解释,我截断他的话,“我不用给我说那么多,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被章蓉这样一搞,我与陆宴臣两人都再也没有入睡。
他心里装着事,我心情也不好。
我们之间,像是隔了好多堵厚厚的墙。
熬到清晨八点,窗外的阳光落照进来,我酸涩的眼睛,再也没办法支撑,疲倦地闭上了。
也没有完全睡着,模模糊糊中,耳边似乎传来窈窕的声音。
我知道陆宴臣起床上班了。
男人是个工作狂。
从来就不曾懈怠过一天,所以,天盛在他接管后,才能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又过了一会,我意识混沌时,感觉头顶有光影落下来,盖住了我的脸,接着,额头微微一热,是陆宴臣的吻。
他的嘴唇,贴着我的额头说,“深深,忍忍,我找个适当的时机,会给她说,让她离开。”
见我没什么反应,陆宴臣顿了顿,头顶的光影消失,然后,门响的声音传来。
陆宴臣走了。
忍忍?
就目前而言,为了孩子,我当然会忍。
但是,忍是有限度的。
如果章蓉再作妖,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越发明亮了。
由于昨晚没休息好,哪怕补了眠,脑袋也晕晕沉沉的,我下楼找东西吃,章蓉倒是挺殷勤的,她笑脸相迎,“深深,昨晚……”
“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章蓉见我不高兴,也没有多说,只道,“饿了吧,让阿芬煮了小米粥,微波炉热热,就可以吃了。”
与章蓉呆在一个空间里,我怎么都不舒坦。
阿芬端来小米粥,我吃了小半碗,再也没胃口。
章蓉见状,假惺着急,“深深,一个人吃两人的饭,吃那么点怎么行,孩子需要营养。
我应道,“我个人,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章女士,我还是喜欢你喊我阮深深。”
暂时还不想与她闹僵,我补充,“习惯了。”
章蓉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她怒火气压下去了。
我看得出来。
章蓉嘀咕,“你这样子,宴臣会怪我的。”
我扯唇轻笑,“不会,陆宴臣是个孝顺的儿子,你是他妈,即便是你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会原谅你的。”
章蓉眼皮晃了晃,“你说的倒是。”
我只向医院请了半天的假,吃完粥,我便去上班了。
下午回来时,刚进门,阿芬接过我手里的包,笑眯眯说,“太太,辛苦了,今天的晚餐,是夫人亲手做的。”
我走进餐厅,满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看着坐在桌旁,面前碗筷未动,像是在等着我回来一起用餐的章蓉。
不知为何,我心里沉甸甸的。
章蓉打破沉默,“上班一定很辛苦吧,也不知道宴臣怎么想的,居然允许你去上班,咱们陆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她舀了碗汤,放到我面前,催促,“赶紧趁热吃,凉了食物伤胃。”
章蓉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不能不怀疑,她另有居心。
“谢谢。”
我端碗的手,故意轻轻一抖,银针掉进了汤了,针尖没有变颜色,我也确定了汤里没毒。
捡起银针,我故意对章蓉说,“同事恶作剧,几时放了根针在我袖子里,我都不知道。”
事实上,这根针,是我下班前,去科室取的。
章蓉是个聪明的人,我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她瞥了眼我手上的针,也没什么。
过了一会,章蓉嘀咕,“你奶奶去五台山吃斋念佛了,说要去一个月,那么大的宅子,就是我一个人,怪冷清的,我过来,顺便也好照顾你。”
她在解释过来的原因。
怕我不相信,她又补了句,“雪艳是不在住家里的,那个疯丫头,她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说住在家里不方便。”
见我没有回答,章蓉不再说话,慢条斯理用着晚餐。
陆宴臣打电话回来,说今晚有事要处理,有可能不回来,如果是从前,我会欣喜若狂,毕竟,曾经,我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时,总爱盯着他微信头像看,许多时候,我给他发信息,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哪怕是他回给我只字片语,我都兴奋得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现在,他回我的话,在我心里,再也激不起半点浪花,原来不爱,是可以让人轻松的,爱情太累,太苦,既然走了出来,我便不想再绕回去。
也许是怕我与章蓉发生不愉快,一个小时后,陆宴臣匆匆回来了。
见我与章蓉相安无事,陆宴臣才放松了口气。
吃了阿芬留的饭菜,陆宴臣去书房处理要务。
我则呆在卧室里看专业书,十点左右,我去外面的阳台,收衣服,洗衣机旁边的磁砖亮得我头痛,我低下头来,仔细审视着那几块磁块。
总感觉它的光泽度,与其他的不一样。
而这里,是我去阳台的必经之路,我用手指轻轻一刮,指尖上立刻就沾了粘稠,放到鼻尖嗅闻,无色无味。
我拿了纸巾,轻轻擦了擦,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放进了睡衣口袋里。
我跨了个大步,去阳台将衣服收了回来。
又跨了个大步,迈过那几块瓷砖,回到房间。
晚上,十二点,我洗漱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外面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一声惨叫。
阿芬惊慌失措的声音落了进来,“夫人,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我睁开眼,起身下床,打开房门时,我听到章蓉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在瓷砖上放了无色的东西,这么滑,是故意要让我摔倒?”
“哎哟……”
我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阿芬正从地上扶起章蓉,而章蓉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她用手撑着腰,怒气冲冲甩开了阿芬,“是不是你撒在上面的?”
阿芬吓得赶紧退开,“不是我,怎么可能呢。”
章蓉,“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这屋子里,除了我儿子,就是我儿媳,她们不可能害我,你这个女人,知道我腿脚不好,还这样整我。”
章蓉愤怒的骂声,引来了陆宴臣。
他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见章蓉摔倒,赶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宴臣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盯着阿芬。
阿芬的脸,白得像纸,大声叫冤,“陆总,我真不知道,可以调监控的。”
章蓉喝斥,“调什么监控?如果是你做的,难道你还会留下证据不成?”
陆宴臣或许是觉得他妈说的有理,眸色越来越冷,“你走吧,我多给你两个月的工资。”
阿芬泪眼汪汪,委屈得不行,她泪水涟涟的目光扫到我,像遇到救星了般,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太太,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