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陆宴臣提醒,章蓉才反应过来一样。
她连连叫了几声,“哎呀,我忘记了,深深,不要怪妈。”
她冲出去,匆匆又折了回来,将果盘放到了玻璃台上,又果断闪身。
还随手关上了房门,好像多体贴似的。
被章蓉这样一搞,陆宴臣满脸歉意,正要靠近我时,我赶紧跳开了身,毕竟,被人看到我与他亲昵,这感觉实在糟透了。
章蓉刚才的表情,一定是误会了我与陆宴臣在做那种事。
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陆宴臣只是抱我而已,而我又不可能给章蓉解释。
陆宴臣锁了门,脸色温柔,拍胸膊保证,“放心,她不会再进来了。”
“我想抱我儿子。”
陆宴臣的话,将我的注意力冲散,“就知道你喜欢儿子,如果是女儿呢?”
我试探地问。
陆宴臣眼睛里有失落掠过,“不管是什么,都是我孩子,我都喜欢。”
话是这样说,可是,陆宴臣的神色告诉了我,他喜欢儿子。
而我并不确定,我会生个儿子给他,这种事,我想谁都没办法保证的。
“我洗澡。”
去衣帽间,我拿了睡衣,冲进了洗手间。
我的确被章蓉吓到,与陆宴臣刚结婚,就搬了出来,我与章蓉没有一起住过,仔细想想,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个女人。
她好歹也是名门出身,家世不错,连敲门,得到别人允许才能进,这种起码的素质都没有。
我只能无语。
洗完澡出来,陆宴臣正躺在床上看财经新闻,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轻轻问,“你打算今晚睡这儿?”
陆宴臣挑了挑眉,眉心掠过不悦,“我不睡这儿,睡哪儿?”
“以前,我没回来,你可是很着急的,难不成,你还希望我找别的女人睡?”
陆宴臣的话,我无言以对。
的确,从前,他不回来,我有时为了等他,会彻夜不睡。
并且,都会在第二天早上,找人询问他的行踪。
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放心。
现在,我却巴望着他去别的地方睡,失望攒够了,便是绝望。
陆宴臣是男人,或许,根本不能理解女人心思。
“没关系的。”
我的嘴角,泛起淡淡浅笑,“你要去其他地方睡,我也不介意。”
周围气息,忽然就变了。
接着,陆宴臣传来一声冷笑,“你倒是大方得很。”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不是想说忘,就能够忘记的,尤其是与他呆在一起时,曾经的一幕幕,都像电影一样从我脑子里掠过。
我明知道说了会闹僵,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倪雪现在生着重病,我听说她得了脑瘤,现在,他需要你……”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到陆宴臣愠怒的声音传来,“谁告诉你的?”
我不想提陆雪艳,我怕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我想过安宁的日子。
“听说而已,如果说错了,抱歉。”
我的话里,假装满是歉意。
“阮深深,我在你心里,一点没位置了,是不是?”
我好想回答他,是的。
可是,看着陆宴臣阴沉的神色,我到底是没敢讲出来。
“太晚了,该休息了,你不洗澡吗?”
我转移了话题,陆宴臣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抿了抿唇,把书放到了柜台上,起身去洗手间洗澡。
陆宴臣出来时,带出来一身水汽。
我嗅闻着空气里的水汽,假装不经意翻了个身,故意拿背对着他。
空气里,响起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没一会,声音停了。
接着,我身旁的床重重一陷,然后,有双大手摸上了我的腰,指腹轻揉着我腰上的软肉,我呼吸一紧,抓住了他乱动的手。
陆宴臣的身体贴了过来,微湿的皮肤,带着冰凉,透过薄薄睡衣,熨烫着我的肌肤。
我要剥开他的手,一股温热的气息,忽然包裹住了我的耳朵。
模糊的嗓音,落下,“别动。”
“不想被折腾,就不要动。”
我立即安静下来,因为,我的确没有精力再应付他,与他深夜再来一场情事。
没一会,我耳边就传来了陆宴臣均匀的呼吸声,果然是睡着了。
我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糊时,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然后,我的眼睛,微微拉开了一条缝,眼缝里,落入抹鬼魅般的白影子,吓得我赶紧坐了进来。
伸手拉开了台灯。
台灯的光亮笼罩着鬼影身形,看着特别恐怖。
女人清清瘦瘦,发丝披散在脑后,怀里抱了个枕头。
不,不是鬼,而是章蓉,陆宴臣的妈。
惊魂未定时,我吓得只差没叫出来,“你要做什么?”
旁边的陆宴臣被我的喊声惊醒。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意识处于混沌中,当他看清了床前的女人,是他的母亲章蓉时。
陆宴臣也吓了一跳,他颤着声问,
“妈,你做什么?”
他的眼睛瞟了眼打开的房门,喉头滚了滚,惊诧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章蓉苍白的嘴唇开合,“自己找的钥匙。”
她拢了拢颊边的乱发,眼睛里有迷离的光闪烁,那神色,像是只森林里迷路的小鹿,“宴臣,我做噩梦了……”
陆宴臣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颤了下,他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他赶紧起身,扣住了章蓉的手,“我送你回房间。”
没想,章蓉却甩开了他的手,“不……我怕。”
陆宴臣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你想怎样?
章蓉瞟了我一眼,艰难地吐出,“我想……睡你们中间,可以吗?”
我心里‘咯噔’的一声。
似乎全身血液,都往脑门子冲。
我的手,捏握成拳,指尖陷进了血肉,颠覆三观啊!
天底下,有婆婆睡儿子儿媳中间的吗?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知道,章蓉过来不是诚心想要照顾我,她是巴不得把我气流产。
她一直就不希望有这个孩子。
微微的刺痛感袭来,我赶紧伸手,按压住了自己的肚子,脑子里有个声音,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气,别气……
别上了坏人的当。
陆宴臣小心翼翼瞟了我一眼,喝斥,“妈,你脑子进水了?”
没想章蓉没脸没皮,“儿子,以前,我们也一起睡,现在,一起睡怎么了?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妈了?”
灯光下,陆宴臣的脸异常的白,被他妈气的。
可能是怕我误会,陆宴臣吼了出来,“那是我几岁的时候,我当然要挨你睡,现在,我都三十了,你这样说,会让人误会……让人笑话。”
看得出来,陆宴臣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章蓉扑嗤一声笑出来,“才不是呢,两年前,你不是有次也挨我睡吗?”
陆宴臣气得头顶冒烟,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他妈,我想,他肯定会煽她几个耳刮子。
“那晚,是你病发了,我才不得不照顾你……并且,是穿着衣服的。”
陆宴臣故意强调‘穿了衣服’这句话。
然后,他怒气冲冲问章蓉,
“你要不要回自己房间睡?”
“白养你了,白养你了,老天怎么不让我死?”
章蓉哭起来,眼角的泪,像极了鳄鱼的泪,她抱着枕头出去了。
陆宴臣赶紧去起身锁门,回来时,他的脸仍旧很白,喉结滚动,小心地向我解释,“我妈她有……臆想症,她总是在我身上找我爸的影子……”
陆宴臣说得含蓄,不过,我听懂了。
我轻轻笑了声,声音说不出来的讥讽,“陆宴臣,你妈不止有病,还是个变态,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