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离我很近,可能是感受到了我情绪波动。
“阮小姐,怎么了?”
我暗吸了口气,道,
“刘嫂,我想去趟医院,你能陪我去吗?”
刘嫂惊诧,“怎么想着去医院?阮小姐。”
慌乱中,我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产检,我忽然记起来,今天是我产检的日子。”
刘嫂迟疑了下,似乎并不敢做主。
“我问下薄先生。”
刘嫂去阳台打电话敢,玻璃门隔音,刘嫂与薄寒之说了什么,我听不到。
不过一分钟,刘嫂进来了,“薄先生说,去他的医院,可以吗?”
我的指尖,盖住了掌心,疼痛袭来。
“我一直都是在童馨医院产检的,那儿有我的产检表,方便些。”
说完,我不再理刘嫂,直接站起来,摸索着出了门。
我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刘嫂的喊声,
“阮小姐,等等我。”
然后,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刘嫂的声音,再次落入我耳朵,
“阮小姐,薄先生同意了,他让我陪你去童馨医院,让我好好照顾你。”
刘嫂只是个下人,事事向薄寒之报备,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是薄寒之在给她开薪资,一旦我出事,刘嫂不好交代。
刘嫂还为我拿了根拐棍。
我拄着拐棍,几步走到她前面去。
刘嫂又跟了上来,让我不要那么急,她都跟不上。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热闹的气氛,让我知道童馨医院到了。
童馨医院,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医院,每天前来寻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
“内科,江安宁3099病房,刘嫂,麻烦你带我去。”
我压低声音,对刘嫂说。
刘嫂怔住,显然意外极了。
“阮小姐,你不是说来产检的吗?江安宁是谁?”
我扭头,没有理刘嫂,自己胡乱辨别着方向,刘嫂急了,她又冲了上来,扶住了我的手,没敢再说什么,可能是怕我生气。
去护士站咨询了护士,护士喜出望外,
“江安宁不在3099,她住的是3088,请问,你们是来为她捐肾的吗?”
“是的。”
我点头。
我想我身边的刘嫂肯定懵了。
而她又不知道我到底想干啥,所以,保持着沉默。
3099,是倪雪出事的病房,而江安宁最初就是住的那间病房,我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在试探江安宁,现在到底在哪间病房?
我并没有怀疑江安宁,她纵然是不喜欢我,也不可能会害我。
毕竟,血浓于水。
“请跟我来。”
护士态度很急切,可能是病人已经等不及了。
而我身体里唯一一个肾,也不可能割下来,给江安宁,我来,是想看看江安宁的近况,我担心她。
我怕我们母女,再没机会见面,就天人永隔。
刘嫂扶着我,我小心翼翼跟在护士身后,我正寻思着,要找什么借口,去江安宁病房时。
旁边的刘嫂念了句,“3088.”
我知道,江安宁的病房,近在眼前。
我停下了步伐,几乎不敢再向前移动半步。
刘嫂见我停下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阮小姐,怎么了?”
“我不姓阮,姓慕。”
刘嫂是个人精,立刻改了称呼,“慕小姐,怎么了?”、
护士可能是发现我们没有跟上去,立刻返了回来,“怎么了?”
我踌躇了下,说,“我想先去见见病人,再去验,可以吗?”
护士迟疑了下,也许是觉得我的要求不合常理吧。
“小姐,病人在pcU,不在病房,看不见。不好意思。”
护士小姐的声音里,满是抱歉。
“pcU?”
我轻声呢喃。
江安宁在重症监护室,说明病情凶险。
而新闻上的播报的确是真的。
我急切地抓住了护士的手,“护士小姐,她……的情况很糟糕吗?”
“很不乐观,前天陷入晕迷,现在都还没醒,所以,我们才会寻求媒体,希望能有适合她的肾源出现,救人如救火,阮家已经没有人了……”
护士一句,阮家没有人了,霎时间,击痛我心脏。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出去,刘嫂及时扶住了我,
“阮……慕小姐。”
“麻烦让让。”
有抹声音,落进了我耳朵。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震,是张辰,张辰出现的地方,多半都有陆宴臣的身影。
我捏握着拐杖的手,微微一紧。
护士多我身边擦过,响亮又惊喜的声音,“陆总,您来了。”
真的是陆宴臣。
没想到,我与他,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世界真是小,我讽刺地想。
我正寻思着他来这儿做什么时,
护士又说话了,“江女士仍旧没醒,我们正在全力寻求外界人士帮助……”
我怕护士把我说出来,身体微微往墙角边挪了下。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刘嫂意识到我的紧张,也跟着我向墙边靠,她应该是看到了陆宴臣,然后,微微诧异的声音对我说,
“慕小姐,那个白头发的总裁,好俊。”
“比电视上更俊。”
刘嫂的声音轻轻,像是在嘀咕。
“谢谢你们了,辛苦了。”
陆宴臣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像是烧坏了声带,似乎,再也没有以前的淳厚迷人了。
护士很激动,“没有没有,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那抹淡淡的清木香,离我越来越近时,我已意识到陆宴臣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心,开始狂乱地跳动。
甚至都快跳出胸腔。
我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揉了下发,发丝散落下来,落到了我脸上,再上我身上宽松的衣服,变形的身材,我想陆宴臣应该不可能认出来。
沉重的步伐,从我身边走过,冥冥中,我感觉陆宴臣的目光,似乎停留在了我身上。
我的脸,往墙壁上又靠了靠,鼻尖几乎都抵到了冰凉的墙上。
那响亮的脚步声,停住时,我的呼吸,猛地一顿,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顷刻间停止了流动。
就在我紧张的眉心,都快冒出冷汗时。
护士的声音响起,“她们是来看病的,陆总。”
陆着陆宴臣的返回,不止紧张,连刘嫂也紧张起来,她怕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挡在我前面,小声说,
“我们太太眼睛有毛病,过来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