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紧张得连手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时。
我感觉陆宴臣的气息远去,随即,是响亮又沉重的声音,是陆宴臣的脚步声。
终于走了,我如释重负。
我相信刘嫂也感觉到了我紧张,她之所以没问,是因为在外面。
护士心都在陆宴臣身上,自是没注意到我。
“小姐,还要不要去检验室?”
护士问。
我迟疑试探地问,“这位陆总很有钱吗?”
护士,“当然,这两天,他可红遍了海城,陆太太出车祸死了,他不愿意下葬,守着尸体好多天了,头发也熬白了,即便是死了,我想陆太太也会是大家效仿的女人。”
刘嫂赶紧接口,“对对对,这个总裁的确对他老婆一往情深,这种男人,又多金,又重情,不多见了。”
“他来医院瞧病吗?”
我又问。
提到陆宴臣,护士像是很兴奋。
“不是的,是陆太太的母亲,需要肾源,医院打电话给他助理,助理才麻着胆子通知他,你没看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吗?”
护士瞥了我一眼,“额,我忘记你看不见,听说,自从陆太太死后,他就一直睡不着觉,你看,他都瘦了,都不知道他那身板,能撑到几时。”
护士话里话外,都藏着对陆宴臣的心疼。
我没有管护士话里的热情,我的注意力,落到护士那句‘陆太太母亲,需要肾源,医院打电话给他的助理。”上。
“陆太太都……死了,他不可能还会管她妈吧?”
我喃喃低语。
护士抢过话问,
“怎么不可以?陆总就是这样一个仁义的人,那是他深爱的人的妈妈,他怎么可能不管?”
我哑然失笑,“也是,他那么有钱……”
护士像是不满意我的话,冷哼,
“钱买不到所有的东西,譬如,亲情、爱情、友情等,陆总如果不是深爱他太太,又怎么可能爱屋及乌,亲自过来为陆太太的妈妈忙碌?”
“算了,难得与你掰扯,说了你也不懂。”
护士见我观念与她不一致,对我的态度,没之前的热络。
“要不要去检验室?”
护士又问。
我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想去了……”
护士终于把不满表达了出来,“说知道你不是诚心来捐肾的,耽搁了我这么长时间。”
护士走了,而我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
我不是不想捐,而是我无法捐。
有陆宴臣的帮忙,我想江安宁一定会平安脱险的。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说话,刘嫂也没有说话。
她应该是猜到了我与江安宁,以及,我与陆宴臣的关系了。
回去后,刘嫂开了电视,调到先前播报江安宁新闻的频道,果然,新闻正在播报江安宁后续事件。
有人为病患捐赠肾源,这抹温暖送得太及时了,童馨医院感谢神秘捐赠者,奈何捐赠者不愿意透露太多讯息。
不然,我们可以为他送枚锦旗,这是童馨医院院长的话。
我估计江安宁的肾,应该是陆宴臣用钱去买的。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肾割下来,给江安宁。
而且,陆宴臣为什么要帮助江安宁,在我看来,就是对我的内疚,想从江安宁身上去弥补,这样,他内心应该会好过些。
就在我悬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时。
晚上,我正要睡下,刘嫂敲门跑了进来,神色紧张,
“慕小姐,那个江安宁好像出事了。”
我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什么事?”
刘嫂,“好像换肾的过程里,出现了意外,现在,急需要输血,童馨医院,一直在寻找血源。”
“找到没?”
我指尖死死掐住掌心,迫切地问。
刘嫂,“新闻说,她好像是熊猫血,不好找,你说,她咋会这么倒霉?啥事都被她碰上了?”
想到江安宁生死未卜,我的心,立刻涌起一片慌乱。
我抓住了刘嫂的手,“刘嫂,帮我联系薄先生,麻烦你了。”
刘嫂知道事情迫在眉睫,赶紧拿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刘嫂把手机递给了我。
“喂,是薄医生吗?”
薄寒之的声音,轻轻柔柔传了过来,“是,怎么了?”
我紧紧抓住话筒,像是抓住了救我妈的那根稻草,
“我妈换肾出了问题,急需要熊猫血。”
薄寒之愣了愣,“你妈叫江安宁?住童馨医院,是吗?”
同在一个系统,哪有不知道的医院新闻?
我吐纳了口气息,“是的。薄医生,能帮我找血库吗?”
“亲属不能输血。”
尽管我知道薄寒之知道这个医学常识,我还是补了句。
薄寒之脱口而出,“我马上回来接你,你收拾好,等着门口。”
薄寒之愿意伸出援手,我感激不尽。
出门前,我故意戴了副黑框眼镜,遮住了自己大半边脸孔,故意把头发放了下来,又换了件宽大的衣服,我想,我这副模样,是没人能够认得出我是曾经的阮深深。
刘嫂牵着我,刚走出别墅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汽笛声。
汽笛声越来越近,最后,落到我们面前。
刘嫂打开车门,我们上了车后,车子飞奔向童馨医院。
我拄着拐杖,站在输血室门口,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气氛紧张的,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耳边,是护士匆匆离开,而后,又匆匆进来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而她手上,应该拿着我母亲需要的血袋。
想到,薄寒之就躺在里面的床上,任由着护士抽着他身上的血。
恰好,薄寒之是熊猫血,在得知这件事时,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
薄寒之,这个救了我,如今又救了我妈的男人。
我不知道要如何去感谢。
前方,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我的眼眸,蓦地一紧。
这人的脚步声,我听了四年,早已镶嵌在了骨子里,是陆宴臣。
冤家路窄,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碰到他?
刘嫂察觉到了我紧张,赶紧伸手扶住了我。
刘嫂低低在我耳边说,
“那个陆总带着他的助理来了。”
熟悉的步伐,落到我面前,淡淡的清木香,钻入我鼻腔。
我的瞳仁,微微一动,如果不是戴着黑框眼镜,我想陆宴臣肯定会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