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臣被我气的脸色铁青,走得很决绝。
他走后许久,我都愣在原地。
整个人像是僵了一样,手脚动弹不得。
我此刻很明白,我心中是有他的,只是我伤心透了,已经不再被他抱任何希望了。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小腹隐隐作痛。
我以为缓一会儿就能好,结果小腹传来一阵阵剧烈而尖锐的疼痛,我捂着肚子蹲下身去,冷汗一颗颗冒出来。
直到眼前开始发白,意识逐渐消退。
昏过去的前一秒,听到身边有人在喊,“快叫医生,这里有人晕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过来时鼻尖又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床边依旧有人。
这次是我的主治医生,薄寒之的朋友,姓帅。
帅医生和薄寒之讨论着我的病情,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语气都有些激烈。
直到我咳嗽了两声,他们才转过头来看我。
“你醒了?”薄寒之走过来。
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灰色系的运动套装,整个人青春飞扬。
我这才注意到,他和陆宴臣长得是有点像的,不愧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关于他的身世,我没有太深入的了解过。
但是能猜到,他们之间应该闹得很难堪。
但无论怎样,他很尽心尽力的帮我,我都是要感谢他的。
“我怎么又晕倒了?”我问道。
帅医生叹着气走过来,“阮小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切莫不可动气。”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乖顺的低头认错。
帅医生直接道,像判官一样,冷着脸道: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薄寒之打断了,“师兄,先别……”
帅医生一反常态的严厉,“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瞒着她有什么用?”
直觉告诉我,他们刚刚就是在吵这个。
直觉还告诉我,应该是我身体出什么严重的毛病了。
薄寒之叹气,“总得给她一点时间,慢慢接受吧。”
帅医生冷笑,“师弟,你不是第一天做医生,难道你对别的病人也这样吗?”
所谓医者不自医,就是这个道理吧。
薄寒之深呼吸了一口,抬眸看我时,眼眶有些红。
“深深,你的病理结果出来了。”
我大概猜出来了,“我的肿瘤是恶性的对吗?”
薄寒之别过眼不看我,说话时嘴唇有些抖,“你都猜到了。”
我强撑着嘴角笑了一下,“无非就是这两种结果。”
其实心里也是崩塌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坏事,都争先恐后的发生在我身上。
明明我才离了婚,父亲死了,姐姐不知所踪,母亲也生病了。
而且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就得了恶性肿瘤。
“深深,你别灰心,幸好我们发现的早,只要坚持做化疗,肯定还能活下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有些不足。
因为他女朋友就是得癌死了的。
“嗯。”我点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但是人非草木,在面对这种大悲大病的时候,是不可能没有情绪的。
我闭上眼,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同时感觉到,有更多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对不起,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吗?”
薄寒之突然道,“你别想着做傻事,你的孩子还那么小。”
“我当然知道了,我也是学医的,不会讳疾忌医的,你放心吧。”
我强扯起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薄寒之被我的主治医生拽着,不放心的出去了。
门一关上,所有的情绪便兜不住了,我拥着被子,嚎啕大哭。
哭自己不被爱,哭自己命苦。
哭我的孩子,那么小就要迎接,没有母亲的命运。
第二天查房,是帅医生带着实习医生和小护士来的。
没看到薄寒之。
他跟我解释说,薄寒之去找业内的朋友开会,想给我定制一套治疗方案,让我不要太灰心。
一晚上的自我调节,让我的心态已经平衡很多了。
“放心吧,我会积极治疗的。”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孩子。
如果我真的死了,我的孩子还那么小,留在那个家里,肯定会被欺负的。
就算我的病治不好,我也一定会为我的孩子铺好后路。
“医生,我能不住院吗?”我向帅医生请求。
“为什么?你现在的情况要马上入院治疗。”医生皱着眉头。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我一直在医院里面呆着,她们很快就会察觉到我生病。
像章蓉陆雪艳这种人,肯定会一直拖着我,直到我死都不会把孩子给我。
但这些原因,一个主治医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直接没办理入住,拎着包当天就出了院。
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方便我后期进行治疗。
薄寒之很快就把治疗方案带了回来,听说我不住院,他还劝了我一下。
听到原因,他又有一些踌躇。
“你不打算把你生病的消息,告诉陆宴臣吗?”
“告诉他干嘛?”我苦涩的笑了一下,“告诉他,他也只会以为,我是在装病博同情。”
而且一旦把我生病的消息泄露出去,他更不会把孩子给我。
那样如果我不幸死亡,我的孩子在他们家,更不知道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化疗很痛苦,治疗过后,我根本吃不下饭。
这天,刚化疗完出来,就在同个科室,碰见了陆雪艳。
她肚子好像又长大了一点,高高的挺着。
看到我,目光高高在上,在我身上扫视。
“哟,又来医院,看那个奸夫啊?”
她说的是薄寒之。
我就不舒服,看到她更是想吐。
“把你嘴放干净点,吃了大粪吗,这么臭。”
陆雪艳直接破防,指着我鼻子,就想骂。
“你哥出来了。”我冷冰冰提醒一句。
陆雪艳跟变脸似的,收起乖戾的脸色,惨兮兮退回他哥身边去。
“哥,她又欺负我。”
陆宴臣抬眸,看我一身常服站在妇产科医院走廊中。
眉头轻轻皱起,“你来这儿干什么?”
陆雪艳撅着嘴添油加醋,“还能干什么,哥,我早就跟你说了,她和那个私生子搞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