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七天,今日是重阳节。
贾珞一大早在金玉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先去了代绅老爷子的院中请安。
随后分别去了给柳氏跟贾安问好,众人定下了今晚一起用饭。
重阳节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九”数在《易经》中为阳数,“九九”两阳数相重,故名“重阳”。
因日与月皆逢九,故又称为“重九”。九九归真,一元肇始,古人认为九九重阳是吉祥的日子。
民间自古在重阳节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及饮宴祈寿等习俗,传承至今,又添加了敬老等内涵。
前些日子贾珞与几位同年学子相约着今日一同出城登高,给家中老人祈福增寿。
贾珞本来还叫了二表兄柳昱,只是昨日在柳家时,舅妈胡氏说起北静王府的老王妃在家摆了一场赏菊宴,邀请勋贵各家的哥儿姐儿一同赴宴,不但柳昱要去,在军营的柳晟也躲不过。
胡氏还问贾珞要不要一同前去,贾珞一听这不就是古代版相亲嘛,连忙拒绝了。
贾珞回自己院里锻炼了一会儿,昨天柳三儿就说了今天给他放假。
“看来洗髓丹的作用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我现在的力量跟大表兄应该相差不大,只是技巧招式还是不足。”
贾珞放下手中的石锁,心中暗自想着。
“明天倒是可以让柳三叔看看我如今的力气,今后锻炼的重点还是招式技巧。”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贾珞回房简单的洗了洗,换了身衣服,接过金玉手里的茱萸荷包挂在腰上,带着笔墨出门去了。
此时的正阳门下小酒馆。
三名身着青袍的青年人正围坐一起。
“何雨,听说你前几日在西城偷看秦寡妇磨豆腐的时候被你爹抓个正着?”
说话这人名为许茂,此人体态偏瘦,脸型略长,嘴唇上方留着两撇八字胡。
何雨看到许茂一脸贱笑的样子,顿感生气:“许茂,我今日出门替你测了一卦,卦象说你今日或许有皮肉之痛。”
许茂闻言有些心虚,两人家中世交,自小一起长大,何雨身材墩实,长相虽然憨厚却是个心黑的。
“往日里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今日颜兄在此,你还敢动手?”许茂这话透着一股心虚。
坐在两人中间的少年听后连忙道:“两位学兄乃是私人恩怨,自行解决便是。”
许茂听完还想说话,何雨绕到了他的背后,两手一扣把他压在桌子上。
许茂吃痛一下赶紧求饶,何雨见店里众人都探头来看,顺势就把他放了。
“何雨,我就是没说错,你就是去了偷看秦寡妇磨豆腐,那天我爹跟你爹一同去西城兵马司办事抓了你个正着,我爹回来就跟我说了。”许茂起身后口中仍是不服。
何雨听到他还要说,忙上前去抓他:“今日里就让你看看小爷我的卦准不准。”
许茂看他来抓自己,心中暗骂自己嘴贱,赶紧躲避,两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躲。
正中那位少年看见两人这样,笑出了声,正想着起身相劝,却听着一道声音传来。
“两位学兄好兴致,一大早就在茶馆锻炼身体。”
看到是贾珞到来,两人停下了打闹,中间那名少年也站起了身。
贾珞笑盈盈的看着三人。
何雨的父亲是顺天府尹,许茂的父亲是兵部右侍郎,中间那名少年名为颜成,乃是颜回后人颜家的嫡孙。
这三位的父亲都与老师周齐私交甚好,周齐去也曾带着贾珞上门去拜访了几次。
何雨跟许茂两人是国子监的监生,前些日子乡试也都考过了。颜成没有功名在身,他只爱读书,其学问号称冠绝山东学子。
“珞哥儿可是让我们好等。”何雨上前说道。
贾珞笑着回应:“今早习武时不知怎的,似乎有些突破之意,一时沉迷,差点耽误了时辰。”
听到贾珞说在习武,三人好奇的看着他,纷纷上前询问。
贾珞看着天色不早,赶紧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点头称是出门,许茂跟颜成上了马车,贾珞跟何雨骑着马。
马车上二人掀开窗帘,四人边走边说笑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了香山脚下。
“我等先去登高,下来后再到甘露寺吃斋饭如何?”许茂笑着提议道。
众人皆无不可,留下两个小厮看着马匹车驾,一行人顺着石径小道走着。
香山说是山,其实也不高,众人如今正是年轻体力好的时候,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顶。
四人站在一块凸出去的观景台向远方看去,心中闷气一扫而光,只觉得不虚此行。
“如此美景,三位学兄可有诗出?”颜成笑着说道。
许茂跟何雨两人对视一眼,他两人一心专研八股文章,于诗词一道并不精通。
两人又看向贾珞,见贾珞一副从容的样子,许茂一挑眉,开口说道。
“我跟何雨才疏学浅,并不精通诗词一道,我看珞哥儿的样子,倒是心中有数。”
看到贾珞闻言微微一笑,颜成说道:“看来贾学兄胸有成竹,不知能否拜读佳作。”
“佳作却是不敢当,我确实想了几句腹稿,写的不好还望诸位别笑话。”贾珞也不再推辞。
随即起身走动几步,口中缓缓开口道。
不负登高约,携身出香山。
远天连树杪,光照薄衣裳。
一路行至此,惊心九日霜。
诸君才绝世,独步许谁强?
一旁三人听完,尽皆称赞。
“不愧是直隶府头名,此等才情我是自愧不如。”何雨开口道。
许茂说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如今也有贾解元七步成诗。此等有趣的奇闻我必要在国子监宣扬一二!”
颜成开口问道:“不知此诗何名?”
“我等四人相交多年,彼此也是志趣相投,不如名为少年游?”贾珞笑道。
众人一听都觉得十分合适,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贾珞把他们抬得很高,日后传扬出去也是一番美谈。
许茂心中已经在计划着怎么把这首诗传出去,再好好的替贾珞扬扬名。
四人又闲聊了一阵,这才收拾着准备下山。
来到山脚处的甘露寺,颜成让小厮捐了一笔香油钱,让寺中小沙弥拿来纸笔,请贾珞把诗写了出来。
贾珞提笔写道:“己巳年九日重阳,与颜许何三位好友同游香山,并有此记。
重阳登高(记少年游)。”
……
一会儿写完全诗,三人看着贾珞的字,颜成开口说道。
“贾学兄的字越发登堂入室,细看之下竟有着一股宗师气派。”
另外两人也是啧啧称奇,围着桌上的纸张看个不停。
贾珞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名小沙弥走进来说斋饭已好,众人运动了一番此时也有些饿了,当下就跟着小沙弥走了出去。
颜成趁着众人走在前头,对着贾珞的字两手一卷,塞进袖笼内,这才跟着走出去。
用完斋饭已是未时,四人想着还要赶路回城,当下也不耽误,套车上马打道回府。
四人还是在正阳门处告别。
等到贾珞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了大半,家中四处也掌起了灯。
贾安此时正在中堂等着贾珞。
“珞哥儿,开饭前先去给你爹上一炷香吧。”贾安说道。
重阳节本就有祭祖的习俗,贾珞点了点头,朝着后堂走去。
贾效的灵位供奉在宁国府的宗祠内,柳氏又在家中后院布置了一个灵堂,里头挂着贾效生前的一套铠甲,除了每年年祭时贾珞会前往宗祠祭拜,平日里都是在这个灵堂内。
贾珞进门取了三炷香,点燃后跪在蒲团上,朝着这套铠甲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把香插在香炉,出门朝着中堂走去。
此时代绅老爷子跟柳氏都坐着等了,贾安看到贾珞过来,就让人下去传饭。
贾珞坐在老爷子右手处,讲起了今日出门登高的事,老爷子一边听着一边筷子不停的给他夹菜。
饭后又喝了杯茶,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贾珞扶着他回了房,又亲自给他洗脸洗脚,一切完毕才扶着他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