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去把李全新给我找来,叫他把府里三年内的人头册子和收支账簿都带过来。 比····蛧·首·发”明珠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让他把人情来往之类的账簿也一并带来。”
素锦立即照章执行,自去寻找李全新要账簿。
好像没听英王吩咐过这件事……郑嬷嬷略有忧色,见屋内并没有香篱等王府的人伺候,都是亲近可信的,郑嬷嬷前一步,先对着明珠行了一礼,笑道“王妃要人头册子和三年的收支账簿都是常理,您本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男主外,女主内,该当您管。但那人情往来册子,老奴要斗胆问一句了,此事殿下可曾发过话?”
明珠翘起手指看看蔻丹用金粉描画成的花朵,笑道“有区别么?”
郑嬷嬷正色道“区别可大了。人头册子和收支账簿都是做给人看的,当然能见得人,人情往来册子却是非亲近至信之人不能接触。”
这人情往来吧,记载着所有和英王府私底下、明面有来往的人家和势力,谁亲谁疏,一目了然。算是还有第二套账目,精于盘账的也能从第一套账目看出蛛丝马迹来。若是平常世道,当然没这么多讲究和避讳,但既然是非常世道,当然不一样了。谁敢说这英王府整个都是坦坦荡荡的?哪怕是自认为最忠心的傅府,也不敢讲自己每一笔收支和人情往来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以说只要揣摩透了这人情往来册子,基本可以把英王府暗藏的那些后手和势力,以及心思揣摩个五六分出来了。换了谁也不会轻易把这样关系到身家性命的重要东西随便交给新婚不过月余的妻子,何况是宇初这样的人。
“依老奴所见,这东西多半在朱长生手里,他定然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只怕还要继续生事闹事。咱们一不谨慎,相当于主动留把柄给他了。”郑嬷嬷解释得很着急,生怕明珠一时想不通,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徒然惹得小夫妻俩彼此生疑,伤了和气。
明珠当然是懂得这个的,这次她要出嫁之前,并不像次那样浑浑噩噩,万事不管,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母亲和长嫂学着理了一段时间的家事。需要避嫌的道理她也懂,但她提出要这个账簿是为了收拾朱长生的啊。
她不想和郑嬷嬷解释“嬷嬷无需担心,殿下昨夜曾和我说,难得王妃如此聪慧,竟能看出这府里不是铁板一块。各怀心思的人这么多,光凭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既然你看得明白,那来帮我这个忙吧。还和我说,这府里的账簿,你只需要看透近三年的可以熟悉府里的情形了。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我管理庶务。更何况,我是英王府的女主人,堂堂正正的英王妃,该替殿下分忧,谁敢拦着我不许我替殿下分忧,那便是居心叵测,藐视两宫太后和皇的旨意,以及想要挑拨我和殿下的夫妻情分,罪不容赦!”
她说得十足的霸道威风,理所当然,郑嬷嬷沉默了一会儿,俯身道“王妃这话说得很是,太皇太后将您指给英王殿下,便是要您替英王殿下分忧,做好贤内助的。谁敢阻拦王妃,那便是活该受死,老奴一定为王妃分忧。”
这对了,一名出类拔萃的管事嬷嬷,该是这样的,心有所怀疑,觉得会对主人不好,那要直言不讳地提出来,这是尽责;若是主人不听,非要坚持,那便倾尽全力保驾护航,这是尽忠。明珠对郑嬷嬷的表现非常满意“嬷嬷放心,我一定会留机会给您一展身手的。”
过了一会儿,素锦来回话“李总管手里只有人头册子和收支账簿,已然使人去取了,稍后会送过来。人情簿子什么的,都在朱总管那里,奴婢这去通传给朱总管听。”
明珠竖起眉头怒道“李全新这个内总管是做什么用的?不是把我的命令传达给内宅外宅都知道,再让他们照章行事吗?我吩咐他去取东西,取得来取不来那都是他的事。他倒好,说什么不在他那里,这是要我另外再传一次话?既然如此,拿他这个内总管来做什么?左右我身边的人都可以替他做了,何必呢?”
素锦还从未见过明珠发这样大的火,赶紧跪下去认错“是奴婢没有办好事,本该由奴婢等着他去办理好再回来传话的。”
明珠把茶碗重重一放“既然知道还不快去?”
这几日李全新正和朱长生对掐得如火如荼的,恨不得没有机会去踩朱长生,之所以这样试探,不过是想看她的态度是否强硬,以及底气是否十足而已。如若她态度十足强硬,底气十足,李全新敢陪着她赌这一场,如若她自己的都先软了,那李全新不会陪她玩了。好的主人是要勇于维护手下的,所以她必须表现得很凶很愤怒,这样算是没弄翻朱长生,也可以给李全新留条后路一切都是迫于王妃的淫威,不得不从,然后下次他们再接着慢慢玩。
素锦大气都不敢出,埋着头匆忙去了。
郑嬷嬷有点明白了,前给明珠斟茶“王妃该拿出这样的气度威风来。”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心里盘算着的事,内宅不宁,处处掣肘,还怎么和外人斗啊。这样的人留着是祸害,必须要除掉,有机会要除,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除掉。
须臾,素锦又回来了“李总管说他知错了,本该过来给王妃磕头请罪的,但他怕下人不会传话,误了差事,所以亲自去寻朱总管了。想必很快他会和朱总管一起过来给王妃回话。”
接着李全新果然遣人抬了几箱子账册来,最前面的是人头册子,下面的却是英王府近三年来的收入支出。随行的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账房,规规矩矩地在帘外给明珠磕了头,禀告道“小人胡毅给王妃请安,若是账簿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