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彤见明珠的车驾来了,越发凶悍,一把抓住宇聪的衣领,推搡着他去堵明珠的路,骂声一阵一阵大。
英王府门口还从没有这么热闹过呢。明珠免不了要多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英王府管事也没想到这两位居然闹得这样厉害,急得出了一头的汗,先给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管如何一定要去把人给拖开,再小跑着奔到明珠车前行礼,小声把经过说了。
明珠也从帘缝里看清楚这两个人了,崔彤凶神恶煞的,提着一根马鞭还在不依不饶地推搡那个叫什么“崔彰”的人,那崔彰背的衣裳已然是被鲜血给浸湿了,表情十分无奈,微微又带了几分怒气。
这崔彰,昨天还跟着崔驸马父子接客待客呢,今天被这崔彤如此当众羞辱虐待,居然还不还手!这崔彤的确是个讨打的嘴脸,但也不至于这样没分寸吧?打给谁看呢?打的又不是傅氏和山王府的人,打死了她也不心疼。
明珠觉得怪怪的,一点不觉得这个崔彰有多可怜无奈什么的,更不同情他,只想着,好好儿的男子汉大丈夫,非得这样忍气吞声地依附权贵,要是她早不干了。真是看不下去了,明珠朝素兰一抬下巴,示意素兰赶紧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既然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要管了。把人请开,让他们到旁边空地打闹去,别耽误了王妃赶路。此处离别庄那么远,王妃病着走不快,颠簸不得,再耽搁一回,天黑都到不了!”素兰得了明珠的吩咐,威严地站在车门前下达了命令。
王妃下达了命令,管事算是再同情这位无奈的“崔彰”崔公子,也不能公然违背女主人的命令。管事含着笑去,先给崔彤和宇聪二人行了一礼,再温言道“二位,我们王妃在病,经不得惊吓,且天色不早,耽误不得,能否请二位行个方便,到旁边空地去打?”
崔彤的脸顿时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出来了。宇聪有些失望,面却半点不显,挣扎着往旁边闪避,还不忘抱歉地道“真是对不住了。”他一让,不小心摔倒在地,背的鞭伤再次裂开,又开始浸血。
英王府管事十分好心地搭了一把手,好歹是把他给扶到一边去了,崔彤却对着明珠的马车叫骂了“英王妃,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得罪了你,那我们来给你赔礼道歉,你……”
明珠不耐烦,敲了敲车壁,车夫听到命令,眼睛都不眨地一扬鞭子,来自西域的两匹高大骏马立时往前冲了出去,崔彤吓得怪叫一声,绝望地闭眼睛,以为自己必然会被这两匹马踏个半死,谁知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恰到好处地把他给拉开了。
车轮差不多是擦着崔彤的靴尖碾过去的,崔彤差点吓出尿来,傻傻地看着那辆朱轮华盖车带着一串豪奴绝尘而去,真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招人恨有多招人恨。他缓过神来,两股战战地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东西!”
“还请崔爷慎言,不然别怪下官不客气了。”刚才及时把他拉到一旁的人出了声。
崔彤这才想起刚才多亏这个人救了自己,打起精神看过去,只见来人穿着从四品亲王府典军的服饰,高大挺拔,不怒自威,正是常年跟随在宇初身边的英王府典军杨敬松。
蛇鼠一窝!杨敬松救他并不是因为想要救他,而是担心傅明珠弄死了他,惹出收拾不了的大祸罢了。崔彤这声谢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便忿忿地一甩袖子,道“我们走!”
敬松的首要任务是要护着王妃平安到达别庄,在英王未与王妃汇合之前替她摆平一切麻烦,并不能久留。见崔彤不敢再出妄言也算了,翻身马,临行前特意打量了一下那个被虐打的崔氏旁支子弟崔彤,见其人站在一旁,一脸的落寞,也懒得管,打马向前去追明珠。
主角都走了,崔彤等人也没有再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必要,两人才刚当众撕破了脸,也不好再混在一起离开,于是十分有默契地先后离开。
宇聪蹒跚地沿着墙根走了许久,行到一处巷口,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跟梢,便迅速闪进巷子里去。巷子里停了一张马车,他才登车有人来伺候他清洗包扎伤口,再给他换了一身舒适的儒袍。
紧接着崔彤鬼鬼祟祟地来了,十分不安地道“我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力量,忘了那鞭子是带勾的……表弟你没有大碍吧?”
宇聪舒服地斜靠在锦枕,淡淡地道“没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崔彤心说,算是你刚才豁出去使了苦肉计,也没有丝毫用处啊,白挨打了,还套什么狼。
又听宇聪喟叹了一声,道“英王妃真是好硬的心肠!太冷酷了。是谁说她虽然生性刁蛮骄横,然而却是个软心肠的?”语气颇为幽怨,神色却是兴致勃勃的,眼睛里更是闪着野兽一般的亮光。
崔彤勾长了脖子,很是疑惑地看着宇聪,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软心肠,分明是个恶毒的婆娘,他诅咒她生不出儿子来!再在人老珠黄之后被宇初给休了!
宇聪端起一盏茶,看着窗外的秋光,怡然自得地道“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让表兄委屈了。”
崔彤立时警觉起来“什么?”
宇聪微微一笑“要借表兄的名声一用,从明日起,请表兄把得罪了你的崔彰扔到下人房里去任由我自生自灭吧。还有,传令下去,京的密道似是出问题了,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所有的密道一律停止使用,改用其他途径传话。”
宇初的根底和身边亲近的人,他差不多都见过也摸过底了,接下来,让他们来玩一场大的,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说起正事,崔彤立时收敛了神色,十分严肃认真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