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林雨诺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一边的手机屏幕亮着,画面上正是江唯月搀扶白蓉上车的画面。
画面中的女人身子几乎是瘫在江唯月的身上,一只手臂还勾住他的肩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江唯月离开后不久,王腾飞就给她发来了照片。
由于林氏集团的生意,她与王腾飞从小就相识,经常在一起玩耍,或是在一起写作业,每次她被人欺负时,王腾飞也总是扮演着一位大哥哥的角色,为她遮风挡雨。
虽然在年纪稍大一些之后,两人都有了自己的圈子,相互的接触与交流也并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但林雨诺仍是在自己内心深处把他当作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
自从那次收到了江唯月与公司里员工一起用餐的照片之后,让林雨诺对王腾飞的行径有了一些反感,但也正像王腾飞所说,很多事情信与不信不重要,只要看到了,总是会忍不住的遐想。
此时的林雨诺就处于这种状态,她自然是愿意相信江唯月的,两人的感情也在日益升温,虽然还未走出最后一步,但自己内心是级愿意为他付出的。
可屏幕上“亲昵”的两人还是让她灼热的心上被浇了一盆冷水,诡异的冷静状态下,竟让她生出了一丝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把江唯月揪到跟前问个清楚。
可当她听到汽车驶入院落的声音时,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关掉电视,拿起手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楼梯。
江唯月走进客厅时,正听到一声轻微的“吧嗒”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桌上拆封的零食与沙发上还未复原的痕迹,心中有些疑惑。
江唯月上楼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的林雨诺正均匀的呼吸着。他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喊道:“诺诺?”
林雨诺哼唧一声,嘴里嘟囔了两句,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啊,你回来了?”
看江唯月正盯着自己,林雨诺用手揉了揉眼睛,尽力模仿出一种刚睡醒的语气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唯月指了指她露在被子外的一截衣服,问道:“你怎么穿着衣服睡觉?”
经他提醒,林雨诺这才发现自己下楼时套上的衣服,刚才手忙脚乱跑回房间时却忘记脱了下来。她嘿嘿笑了两声:“被你发现了。”
江唯月扶起她,把她套在睡衣外面的衣服脱掉,又想把她按回被窝里,但却被她挣脱了:“你,你身上什么味道?”
江唯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女同事,我扶她去宾馆来着,可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吧。”
听他这么说,林雨诺心中有些洋洋得意,算你识相,要是敢欺骗老娘,要你好看。
“你怎么还不睡?”江唯月走向圆桌,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了她。
林雨诺接过,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你看这个。”
说着,她拿起枕头旁的手机,打开那张照片给他看。
“这是谁发给你的?”江唯月只是看了一眼就心中有了数。
“腾飞哥哥。”林雨诺下意识的回答,然后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唯月,解释道:“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他就像是个大哥哥一样的那种。”
“你生气了?”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江唯月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本来也是打算把这事告诉你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忽然把脸一板:“你没生气,可是我生气了。”
“啊?”
“你啊什么?大半夜的出去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不许我生气了?”林雨诺坐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江唯月嘴角抽了抽,一时没反应过来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林雨诺伸出一只手,冲他晃了一下:“你站太高了,蹲下点。”
等到江唯月蹲下之后,林雨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见她还想伸手摸自己,江唯月一扭身子躲过了:“你干嘛,怎么怪怪的?”
林雨诺不依不饶,像是咬着牙似的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老娘生气了,你还敢躲?”
江唯月无奈,只得将脑袋凑了过去,让她上手好一顿揉搓。
“好了?”江唯月用手顺了顺被她揉做乱团的头发,一边问道。
“emmm,还不够。”林雨诺脸上挂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江唯月想了想:“那,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吃冰淇淋!”一听到好吃的,林雨诺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似乎要从床上蹦下来。
“不行,现在天都转凉了。”
“哼,那我不原谅你了。”林雨诺小嘴一撅,转过了头去。
“这个季节最适合吃火锅了,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要不要去尝尝?”
“不去。”
“那要不要去坐船?最近江上漂流的人挺多的,看起来蛮好玩。”
“emmm,可是我想吃冰淇淋。”虽然江唯月提出的诱惑深得她心,但她还是选择坚守初衷。
江唯月无奈,点了点头:“好好好,冰淇淋。”
林雨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但嘴上却说道:“你前面说的什么?”
“前面?坐船?”
“还有呢?”林雨诺继续追问。
“火锅?”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你这一回吧。”林雨诺眼睛弯弯,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你可不许忘了你答应我的。”
江唯月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林雨诺的脑袋,然后扶着她躺下:“好好好,忘不了的,先睡吧。”
“那你呢?”林雨诺问。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江唯月把被子帮她盖好,关灯下了楼。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从沙发旁的桌下拿出烟灰缸,打开客厅的窗户之后,这才坐在沙发上,点燃了香烟。
“不是,哥们,你不睡觉的啊,这么晚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有些埋怨的声音,江唯月凑近了些说道:“你明天值班吗?”
“不值班啊,怎么了?”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找你查的事情?”
“地址?”
“嗯,明天跟我走一趟。”
“你不是不着急吗?怎么又变卦了?”对方显然来了兴趣,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一些。
“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我们不得积极些?”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江唯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个猜测,那么多的ip聚集在一个地址,很有可能是那种水军工作室,再不济也是一个人注册了许多账号的那种。只要我们杨大警官出马,还怕他们敢耍花样?”
“得,一天到晚净是给你打工了,也不见你给发工资啊。”杨云轩的语气有些幽怨。
“给你,你敢要吗?”
“那还真是,不过请我吃个饭总行吧。”杨云轩略微的降低了些条件。
“那就看你想去哪吃,我就忍痛出点血吧。”
“出啥血啊,去你家不就行了,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在挂断电话之后,江唯月一下子靠在了沙发上,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手机,给白蓉打去了电话。
白蓉自江唯月走后一直没睡着,明明浑身无力又充满疲惫,但闭上眼睛却像是放映起了电影似的闪烁着各种画面。
自从校园里出来,她便发了疯似的投递简历,每天至少要参加两到三次面试。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工作,父母肯定又要找理由把她哄回家去,然后给她安排相亲。
白蓉自然是不愿意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殿堂,更何况对她来说,那也不是什么殿堂,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被转移到另一个笼子罢了。
从小被父母束缚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这么一双大手,她向往蓝天,想要飞上去看看蓝天之上是不是更蓝的天,是不是更广阔的世界。
或许命运是眷顾她的,她收到了林氏集团的通知,得到了一份工作。
可是初入职场的她却又遭遇了同事们的区别对待,这令她本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可她不是飞鸟,她没有翅膀,只能任由自己无助的向下跌落。
每当夜幕降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她似乎能听到耳边有风声在呼啸,她知道,自己向下的跌落仍在继续,从未停止过。
王腾飞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虽然往下仍是一片漆黑,但自己却感觉暖洋洋,轻飘飘的,她开始顺着光芒的指引向上漂浮。
不论是王腾飞平日里的和善笑容,还是鼓励的话语,或是今日的聚会,都在她的意识中形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托举着她,使她越来越接近地面,甚至是天空。
可这种存在又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虚无缥缈,她摸不着,抓不住。生怕在短暂的喜悦过后,她又要开始经受无尽的孤寂。
她拼命的向上看,意识里的自己也像是一个溺水者一样胡乱的抓取着所有能抓取的东西,只为了救赎自己哪怕一秒钟。
闭着眼睛的白蓉在感觉里就像是在乘坐一艘在海上飘摇的小船,在海浪的波涛中左摇右晃,她紧皱着眉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吐似的。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幻想,白蓉猛地睁开眼,虽然眼前的世界还有些摇晃,但还是能够勉强稳住身形。
在看到来电提示后,她的心又一次被温暖的阳光所照耀。
是的,这不是梦,她有朋友了。
“喂,江经理。”白蓉吃力的坐起身子,把手机放在耳边。
她的言语中带着些紧张,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似的小心翼翼。
“感觉怎么样了?”江唯月问。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头晕。”
“多喝点水,上几次厕所就好了。”说道此处,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又补充道:“促进新陈代谢嘛,哈哈哈。”
“嗯,谢谢江经理。”
“对了,你明天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跟你的主管说一声,陪我出去办点事情。”
白蓉一听,赶忙答应道:“不忙不忙,我跟主管说一下就好了,明天几点?”
“不着急,你先好好休息,睡醒了给我打电话就好。”江唯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蓉倒是很听话,在挂断电话之后又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这才重新躺下。
忽然手机传来了提示音,白蓉还以为是江唯月向她交代一些具体事项,可拿起来一看却不是。
微信消息是家里发来的,问她过年回不回家的事情。
本来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但却让白蓉又一次的陷入了焦虑之中。
农村里的姑娘一旦回了家,那门槛几乎都要被些说媒的大爷大妈给踩烂了。她在读大学的时候都已经有人来她家里说媒了,更何况自己已经毕了业?曾经儿时的玩伴都已经成了家,甚至都有了孩子,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与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在家时碰到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有着诸多话题可聊了。
白蓉看着绿底黑字的信息,眉头紧皱着,手指往上一划,一条条全是没有回复的来自家里的信息。
奇怪的是,即使自己不回信息,爸妈也从不会打电话过来,这让她放松的同时又有一丝疑惑。
明明小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绑在身边的他们,为什么现如今却很少过问自己的生活呢?这么强烈的变化令白蓉很是不解,但也懒得去问,这样自由自在的也挺好,自己可不想再听他们唠唠叨叨。
想到这,白蓉也不回复,随手把手机熄灭,丢在一旁,准备起身向卫生间里走去。
“促进新陈代谢,江经理说的还真是。”白蓉嘴里嘟嘟囔囔的,扶着床边,缓缓的从一侧移动到另一侧,然后又扶着墙壁进入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