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蓉发来的信息,江唯月来到了她所在的房间的门前。
按响门铃后,白蓉便开门请他进去。
由于没有开空调的缘故,房间里有点温热,窗外的风夹杂着着喧嚣声透过没关严的窗户钻进屋里。
白蓉的步子轻飘飘的,一边扶着墙一边关上了房门,只是一转身就靠在了江唯月的身上。
她的身上湿湿的,应该是刚才洗了脸,江唯月顿时觉得这次不该来,他想挣脱白蓉,但衣服却被死死的抓住。
“你喝醉了,该早点休息的,怎么还打电话让我来?”江唯月左右看了看房间里的设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白蓉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然后又将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体上。
江唯月觉得自己的胸前热乎乎的,低头一看,白蓉正无声的流着泪。
他问:“今天不该开心些吗?怎么还哭上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江唯月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像是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被撞破似的。
但白蓉却显得有些疯狂,她用力将江唯月推向房间的里侧,江唯月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一个没反应过来,后退到了床边。
白蓉红着眼眶,不等江唯月说话,用力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露出了洁白细腻的皮肤。
江唯月一看不妙,便想往外跑,但却被白蓉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你别这样,我结了婚的。”江唯月想解释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白蓉会这么做,也不清楚平日里乖巧文静的女孩为什么现在会如此的疯狂。
这太反常了,江唯月心里突然一阵发紧,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
但白蓉始终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他,然后默默的流着眼泪。
很快,江唯月便觉得天都塌了。
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还夹杂着听不清楚的急切的话语声,然后房门被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
在听到房门处动静的一瞬间,白蓉像是脱力一样的瘫软在了他的面前,开门进来的男人一眼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白蓉和呆站在原地的江唯月。
男人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江唯月想开口解释,却听到白蓉喊叫道:“警察同志,他要强奸我!”
一瞬间,江唯月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一脸愤怒的白蓉,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男人又看向江唯月:“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唯月没有争辩,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将冰冷的手铐拷在自己手上,木然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反常的举动让白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强烈的负罪感充斥着内心,但她依旧目光坚定,从地上捡起衣服,一起跟着下楼,上了警车。
阿奎一直等在酒店门口,脚下的烟头已经散落了一地,当看到江唯月走进酒店之后,他就按照王腾飞的指示给平日里熟络的警官打去了电话,然后便一脸兴奋的等着他们出来。
等到警车载着两人远去,他才给拨通了王腾飞的电话:“经理,他们已经被带走了。”
“我知道了。”王腾飞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早就聊到了一样。
阿奎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的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处会所。
今天也算是立了大功了,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林雨诺没有等到江唯月回来,却等来了派出所的电话。
当她得知江唯月涉嫌强奸时,一下子便慌了神,她手忙脚乱的胡乱穿好了衣服,便急匆匆的赶往了警局。
在路上,她给杨云轩打去了电话,希望江唯月这个在警局工作的朋友能给予一些帮助。
“喂,是小杨吗?我是诺诺。”
“嫂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电话另一头的杨云轩声音很清澈,一点都不像是被电话吵醒的睡眠中的人。
“唯月被抓了,刚才派出所打电话过来,说他涉嫌强奸。”林雨诺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次与上次不同,打架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别严重,无非就是调解赔钱,可强奸要是坐实了,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嫂子你别急,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林雨诺赶到警局时,杨云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样子也是来的匆忙。
看到林雨诺下了车,杨云轩赶忙走了过去:“嫂子,我已经问了同事了,现在白蓉还处于醉酒状态,还没开始录笔录。”
“白蓉?”林雨诺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了嘀咕。
“嗯,好像是你们公司的,我之前见过。”
“那你觉得,她有可能说谎吗?”
杨云轩想了想,说道:“我对她的了解不是很深,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听他这么说,林雨诺心里一阵难受:“那你这么说,唯月是真的想强奸她了?”
杨云轩笑了,说道:“嫂子,我对唯月很了解的,他不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们先进去吧。”
说完,带着林雨诺走进了警局。
由于是深夜,只有值班的人在岗,偌大的警局里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林雨诺跟在杨云轩的身后,低着头走着,听到杨云轩很平静的和同事们打着招呼时,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总有一些人能在是非面前云淡风轻,江唯月是,杨云轩也是,似乎他们这一伙朋友都是这样的人。
“哟,小杨啊,不在家好好睡觉,怎么又跑回来了?”同事们显然对杨云轩的感观很好,都主动的向他打着招呼。
“有点事情,就来看看。”由于林雨诺跟在身边,杨云轩不便明说,只是模棱两可的回复着。
但同事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眼睛向后瞟了瞟:“里面那个?”
杨云轩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那人才不再说话,拍了拍杨云轩的肩膀,回到自己的岗位去了。
拘留室里的江唯月双手被拷在桌子上,呆呆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房间里并不黑,灯光很亮,但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外看去,只会觉得这里无比的压抑。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这里,还是以一个强奸犯的身份。
门开了,一个警员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门外说道:“里面都有监控的,别做太过火的事情。”
“我知道。”
警员离开后,杨云轩带着林雨诺走了进来。
林雨诺一看到被拷在桌子上的江唯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快步走到江唯月的面前,蹲下身子抱住了他:“你到底要惹多少祸才肯安心啊。”
江唯月无奈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杨云轩,又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身上的林雨诺,无奈的耸了耸肩。
杨云轩转身把门关上,然后拉出椅子坐下:“来吧,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啊?”江唯月苦笑。
杨云轩身子前倾,伸手翻开江唯月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又一屁股坐回座位上。
“哎,你干嘛呢,弄得我怪不舒服的。”江唯月摇头晃脑,不知道是不是干这行久了,杨云轩手上的力气也是一点都不收敛。
“看样子你还是清醒的,没受什么致幻药剂的影响。”
“我当然是清醒的,我又没喝酒。”
林雨诺此时也停止了哭泣,她回头看着杨云轩问道:“什么致幻药剂?”
“就是摇头丸啊,什么的,懂了吧。”
“他不碰这个的,平时也就抽抽烟。”林雨诺也帮着江唯月在解释。
一瞬间,江唯月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像是一个乡巴佬一样,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当然,如果他可以的话。
“这我知道。”杨云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嫂子你先坐吧。”
等到林雨诺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杨云轩才开口问道:“白蓉?”
“嗯。”
“当时什么情况?”
“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晋升了,想感谢我,就把我叫到了酒店。我进去了之后她就一直抱着我不松手,直到有人快进来时,她就把衣服脱了,然后坐在我面前了。”
“有鬼啊。”杨云轩微微一笑,他太了解江唯月了,这么一个连嫖娼都不敢的人,说他会强奸,自己是一万个不信的。
“肯定有鬼,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极端,这一下子可是害了不少人。”
“没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呢。”
“那谁知道呢,人心难测嘛。”
“当时有别人吗?”
“没有。”
“时间卡的很准?”
“嗯,很准,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或者说,很有默契。”
“这么说的话,那酒店有问题?”
“不好说,但肯定脱不了关系。”
“说点实际的,你有没有碰她?”
“没有,但是我进门之后她往我身上靠,有用手扶住她。”
“为什么会进房间?”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上次去接她时,也是我把她送到房间里的。”
“上次?”
“他们部门聚餐,喝醉了酒,王腾飞打电话通知我的。”
“又是王腾飞?”
“为什么说又。”
杨云轩笑笑:“我获取信息的方式,要比你多的多。”
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林雨诺问道:“小杨,唯月他没什么事吧?”
“还不好说,按照唯月的说法,那肯定是白蓉说了谎的。”杨云轩解释道。
“那白蓉说谎了?那为什么还要抓他?”林雨诺问道。
杨云轩解释道:“嫂子,程序上要讲证据,只有唯月的一面之词是不能成为证据的,白蓉也可以一口咬定就是强奸,那你能怎么办?”
“可她就是说谎了,你还不相信你兄弟的话吗?”林雨诺有些急了。
“一面之词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两人的话要对的上,才能算作判定的依据。”杨云轩并没有被林雨诺的情绪影响到,一如既往的平静。
林雨诺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有监控吗?房间里有监控的话,就可以证明唯月时无辜的了。”
杨云轩一阵头大,解释道:“且不说有没有,如果被人查证了房间里安装监控的话,那他们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好啦,诺诺,等他们的调查结果吧,我们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交代的。”江唯月安抚道。
“你相信?”杨云轩笑容玩味的看着他。
江唯月一时语塞。
人在醉酒的时候,意识往往是最清醒的。
白蓉靠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脑海中的天旋地转,只是此时感受不到眩晕感,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心底的悲哀。
对于今天的事情,她只能表示遗憾,但却不曾后悔。
遗憾的是,自己仅是步入社会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这么一个大染缸染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遗憾她年少时曾坚持的公正与正义在现实面前那么的不堪一击,遗憾自己明明好不容易又获得的一个朋友,又被自己亲手弄丢了。
王经理说得对,人都是向上走的,当你站得越高,走得越远,围在你身边的人就会越多,他们对你或许不是最真心的,但却是最尊重的,因为你有他们没有,但却想要的。
而想要维护这种高度与崇敬,就要不断地努力拓取,有时甚至要不择手段。
当她看到被抓时的江唯月是那么的平静时,心里就已经没明白,自己与他,将会是完完全全形同陌路的两个人,此生的交集,恐怕也只能是针锋相对了。
白蓉觉得,今天过后,原先的那个清纯的白蓉就会死去,而获得新生的,则是在攀登的路上越走越远的白主管,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做到在部门里一人之下,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部门,但这也是一个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很难达到的高度了。
或许,白蓉早就已经死了,在答应王经理的决策时?还是被晋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冲破了原则的底线时?还是刚走出大学校园,踏入了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的“现实”时?
不论是哪一种,白蓉都不愿去多想,她现在已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就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不成功便成仁。
她是骄傲的,即使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时,她也一样有着自己的骄傲。
女人的骄傲是最不讲道理的,她们很少会审时度势,根据现实的变化来完善自身的行为。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而女人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