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的,江南要赶飞机,凌晨走的。”
陶桉“哦”了一声。
“可以吃早餐了?还是你再缓一缓精神?”
陶桉看了看柜子上冒着热气和香气的早餐,“先吃吧,不然很快凉了……你吃了吗?”
江年起身给她去拿大大小小的餐盒,顺便回道:“已经吃了。”
看着床头柜上大盒小盒的早餐,陶桉侧过身也尝试去拿,刚一用力,左肩处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疼的“嘶哈”一声,五官拧到了一起。
“别乱动……”江年闻声立即转身制止,看到她满脸痛苦的表情皱起眉,托着她的手臂缓缓放回床上,看向她的左肩,“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陶桉虚扶上左肩,“可能是……”
江年面色微沉,靠近她,“我看看有没有出血。”
他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落上她的衣领,刚挨上,然后下一秒就顿住了。
陶桉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衣领时也瞬间一僵。
看看?怎么看?她伤在肩端和下侧,不脱衣服怎么看得见?
“没……没事应该……”陶桉近距离看着上方的江年,期期艾艾道。
江年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的病号服扣子系到上数第二颗,虽然衣领敞开但只到锁骨,即使把衣服再往下拉也拉不到伤口处,况且,这种行为……太僭越了。
他收回手转移视线,“你……等等,我叫护士过来。”
说完,就利落的起身走出了病房。
“没那……”
陶桉一句话卡在了口中,追不上男人长腿一迈远走的步伐。
她看着已经消失身影的门口,想说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如果要叫护士,按床头的呼叫器就可以……
护士很快被叫来给陶桉检查伤口,最里层的纱布染了少许血迹,微微有点撕裂,但好在不严重,护士给她上了点药,重新包扎好。
……
左旋听说陶桉清醒了,翻身下床就要过去找她。
本来俩人是在一个特护病房的,但是一直有医生护士和其他人进进出出很难安静,俩人都需要静养,所以江南就在隔壁另开了一间特护病房给陶桉。
她比陶桉清醒得早,住在一个病房时侧脸就能看到她,随时知道她的情况,陶桉转去另一个病房后,左旋因刚做好的缝合手术不能乱动所以只能躺在床上,但她一直在担心着陶桉。
见她说话间就要下床,祁言爵立刻拦住她制止:“你刚做的手术,不能下床,要见她不在这一时半刻。”
“已经好多了,我必须去看她。”
左旋皱着秀气的眉,语气坚定。
僵持了几秒后,祁言爵无奈妥协,只好答应带她过去。
好在俩人房间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左旋进来的时候,江年正在喂陶桉喝水。
看见左旋出现在门口,陶桉目光立刻转移到她身上,躲开江年送到嘴边的吸管杯,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可以下床了吗?”
江年回头去看。
左旋被祁言爵搀扶着慢慢走到床前,看着虚弱的陶桉,紧闭双唇,眉目皱起沉默。
江年见状,不紧不慢的将吸管杯放回床头,回身朝陶桉道:“你们聊,我们就在外面。”
陶桉点点头。
祁言爵缓缓松开扶着左旋的力道,说了句“有事说话”就跟着出去了。
左旋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陶桉。
“你能下床乱走吗,伤口会不会——”
“你不要命了?”
左旋直接将她打断,语气平静的沉重:“知道你当时在干什么吗?”
陶桉合起唇,沉默。
“你是不是仗着有点身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时情况多危险你知道吗?”
“你不是吗,伤还没好,就逞英雄半夜潜逃,明知道有人在找机会对你下手还自投罗网!”
“你不懂,我再不走你会有危险,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对你下手。”左旋皱着眉深重道。
陶桉哼笑,“说得好像他们最后没下手一样。”
“那你是没事找事,自寻死路!”
陶桉吸了吸鼻,竖起眉毛道:“左旋,知恩图报是基本美德,我说我这么卖力的救了你,你不好好感谢我怎么还特地跑来指责我?”
病房内忽然静了片刻。
“你不该来的。”左旋没理会她的话,语气严肃着,“不该来纽约。”
陶桉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问道:“左家为什么有人要对你下手,自家人打自家人,因为利益还是恩怨?”
左旋冷笑,“自家人?我跟他们从不是自家人。”
陶桉看着她嗤之以鼻的态度,想来他们一定恩怨不浅。
“你见到的第一个西装中年男人,是我爷爷的四儿子,也是我生物学上的四叔,之后的两个是二叔和三叔。我爸是长子,下面有三个兄弟,左家财力权势深厚,但规矩上长子才是接班人,我爸命薄,早早就和我妈走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这个陶桉知道,她静静地看着左旋,等着她的下文。
“我爸走后,本该在另外三兄弟中确立一个接班人,但他们不成气候,立身不正,爷爷对他们一直很失望。我是被爷爷带大的,爷爷宠爱我,也有意栽培我,偷偷将集团40%的股份转给了我,也一直没确立其他接班人,时间一长,我的三个叔叔渐生了异心,相互内斗,都想尽快得到左氏的继承权。
三个月前,我爷爷去南极探险,他们趁这段时间查出了我手中的股份,害怕我成为继承人,所以一直威逼利诱我交出股份,我不放手,他们就起了杀心。”
左旋详细的说着原委。
说完,她顿了顿,忽然扯出一丝苦笑:“他们四兄弟中,我爸是最有商业天赋的一个,他在念mbA时候认识了我妈。我妈妈是在北京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聪明上进,来美国留学后认识了我爸,印象中他们很恩爱,我妈因为一直惦记着家乡我爸就带她回了北京定居,可惜他们命短没几年就在一场意外中死了,之后我就被爷爷接回美国。
或许是我从小没有爸妈的缘故,爷爷对我尤其偏心。他另外的三个儿子原本就一直嫉妒我爸,看不起我妈的出身,更排斥我这个后来居上的‘侄女’过来争宠,呵……”
她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眼睛已起了雾:“我能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