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着,陶桉默。
自打她认识左旋以来,听她提起的家人就只有爷爷,对于别人只字未提,陶桉疑惑过,但却一直没有多过问,因为她知道以左旋的性子,不重要的人她向来不挨边,提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在左旋心里亲人只有一个,除了爷爷别人根本不算。这个挥金如土肆意妄为的千金大小姐,原来在自己的家庭里活的却是如履薄冰,孤掌难鸣,甚至可怜到让人心疼。
原来她的桀骜不羁是她保护自己的武器,也是她在生存之中长出来的刺。
陶桉突然很想抱抱她。
但是她现在动不了。
“你的几个叔叔现在已经被制服,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陶桉问道。
“祁言爵会先处理,爷爷快回来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
陶桉皱眉,“这中间你会不会又有危险?”
“放心,我的三个叔叔现在都在祁言爵手里,他们的妻儿女不敢再做什么。况且,我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她说的语气沉静,却多了一层冷然。
陶桉点点头,将目光转向门外,又看了眼她的腹部,接着问道:“那祁言爵的母亲呢?为什么要找人刺伤你,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左旋也看向门外,轻慢的笑了笑,“是,她不喜欢我,一直希望我离他儿子远点。”
“为什么?”
“可能…我也不是她中意的那款儿媳妇!”她语气和神情变得不羁慵懒起来,“所以,她一直使些低格手段逼我放手,甚至还拿钱收买过我……”她说着,讥笑意味浓了浓。
左旋和祁言爵在一起不久后,他母亲因为红脸白脸都唱了依旧没用就找她“恳谈”了一次,说着说着,就拍了一张一个亿的支票在桌上,让她拿钱立马离开祁言爵。
左旋看着桌上那一个亿的支票直接就笑了,她当时是这么说的:“Laura女士,如果你真的找人好好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别拿区区一个亿来收买我,我真的瞧不上。”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倨傲和自信。
陶桉听完,也觉得无语又好笑。
他们这说白了就是“豪门”常见戏码,有些自以为是的富二代父母总以门第之见或利益为名控制儿女婚嫁,但有好结果的极少。
可左旋哪里是她使些“恶婆婆”的小手段就能对付得了的。
更何况,不管是家世还是个人方面,陶桉都觉得是他祁言爵高攀了。
“所以,你前段时间和祁言爵去南非待了一个月,也是这两个原因?”
左旋点头。
“他们公司和南非有个合作的项目,正好前段时间祁言爵和他母亲的关系僵持,所以特意飞了南非躲开她。他担心他母亲和左家人会趁他和爷爷不在对我下手,所以让我也去了南非。”
“这也是你突然搬出左家的原因吗?”
左旋微微垂眸眨眼,“嗯”了一声。
这算是她的“躲避”,也算是退让。
但左她和祁言爵都没想到,人性一旦泯灭,就很难再找回来,想下手的人还是会下手,无论躲还是退,都是错误的决定。
“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和他母亲的关系?”陶桉问。
“没打算,她不能把我怎么样,而且看在他儿子的份上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左旋淡淡道。
“那你们的矛盾就这样一直持续着?她会找人对你下手,虽然这次没想要你的命,但难保她以后会怎么做。”
左旋眉眼淡漠,“应该…不会了。”
因为祁言爵对她中刀的这件事一直没有善罢甘休。
她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总能解决,况且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理会。”
……
接下来就是俩人慢慢养伤了。
左旋恢复的快一周后就出院了,倒是陶桉耗损巨大受伤更多,恢复的比较慢。所以最后,她躺在医院里的时间比左旋还要长……
左旋虽然嘴上一直在埋怨苛责陶桉,但内心比谁都紧张她,她豁出命来保护自己的场面让左旋想起来都震撼和后怕。
陶桉向来不擅长表达感情,这次却以这种方式让左旋强烈感受到了她的“情深”……
出院后,左旋依旧每日跑医院,还骇人听闻的学会了煲汤,一天一碗养生汤,把陶桉喂得是受宠若惊。
同时,她也没忘批判陶桉,拿着断了的手链跑到陶桉床前指责,对质量嗤之以鼻:你说你这做的是什么质量,轻轻一挂就断了,你们陶氏好歹也是个珠宝大品牌,这就很想让我投诉,你赶紧给我重新做一条!
……陶桉无奈,手链是被她卡在树枝上生生扽断的,什么材质能搁得住?
但那能怎么办,就算有理也说不过,她只能一声不吭的听着左旋控诉,然后遵命应允拿回国重做。
熬了近半个月,陶桉终于能下床简单的活动了,她太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和环境,好些了就着急出院。
左旋的身体已无碍,也嫌每天来回跑医院麻烦,干脆提议让陶桉回她的房子去住,她照顾起来方便,在家里也更自在些。
但陶桉其实更想回国,她觉得在哪里都不如自己家里安心。
更何况,还有人不愿让她住左旋的公寓。
“你出国这么久,跟家里人说了吗?”
江年剥着橘子,问向靠在床头活动着肩膀的陶桉。
“来的时候我说有事会出国一段时间。”陶桉道。
“你受伤的事,他们不知道吧。”
“当然,你要帮我保密啊,千万别让我爸和我哥知道!”
江年低头浅笑,“左旋身体刚好,应该多休息,照顾你不太方便。”
他剥着橘子,语气温淡道。
陶桉放下杂志,疑惑脸。
“我们先回国,其他我来安排。”他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边道。
陶桉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很多,但是尚未复原,伤口还需要时间才能愈合完全,所以就算回了国她也不能回家,她这个样子陶树陶禛看见了一定会怀疑。万一他们再追问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安排?”她问。
“后天办出院手续,我定了后天的机票。”
“后天吗?”陶桉转了转眼,“能不能再推两天,我想回微隐维和看看。”她放不下她的组织。
“微隐维和有别人,有左旋,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江年不应。
陶桉皱眉,“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需要养身体,好了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他的语气没有生硬,甚至颇为温柔,但陶桉听罢就是觉得不容置喙。
她抿抿唇,妥协:“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