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低敛着声音,“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江南轻笑一声,“知道她重伤住院,二话不说飞了纽约去照顾她,回国又租了四合院陪她养伤十多天,你江年是那种召之即来时间很多的闲人吗?现在,她要去涉险,你又百般阻拦,生怕她受伤。”
玻璃窗前的人听着,沉默,顺手拿起台面上的酒喝了一口。
他承认,他对陶桉有好感,不只一点。
他从来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照顾过一个人,为她担心。以前他没有这样的时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给他,他不懂怎样才算体贴,怎样才能把一个人照顾好。
他过惯了部队严谨坚韧的生活,身边大多时间都是男人,他并不精通和女孩交往。和乔欢在一起时,乔欢总是迁就他的习惯和想法,不会对他过分予求,她理解和仰慕他,即使相处中出现问题也会自己消化和解决,不为他增添烦忧。
可女人在恋爱中总需要呵护和关怀,对自己爱的男人也想要更多偏爱。
江年从未给过她,久而久之,乔欢最后才会决心放手。
江年懂了,所以他同意分手,也因为他意识到,乔欢想要的他从根本上真的给不了。
但陶桉不一样。
他与她从小相识,关系一直不近不远,她独立,清冷,甚至强大,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孩,不需要太多关怀与被爱,常常让别人仰慕,怠于依附和讨好谁,有些清心寡欲,但却通透清醒。
更重要的是,她本身就带着让人一注意到就离不开眼的强大魅力。
巴黎雨夜,陶桉侧目淡笑去接雨滴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瞬间动心。
所以当她那次醉酒后,酩酊对他说出那句“你在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很踏实”时,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心底却有如涓涓细流漫涌,清凌欢畅。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或许想要陪着她。
在纽约医院那几日,陶桉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他守在她床前,一分一秒等着她醒来。看着她睡着时虚弱的样子,安静,温顺,让人怜惜,他想如果能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也很好,可以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不会再看到她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大概不想失去她。
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无法控制,本能会告诉你她就是那个对的人。
江南抿了口红酒,看向一直沉默的江年,薄唇含笑启合:“或许你应该相信她,她是陶桉,不是一般的女孩,没有你的时候她也参加了很多艰难任务,难保没有过更危险的经历。”
男人听着,抬眼看向逐渐被日光挥洒的远方,下颚绷出着清晰的线条和轮廓。
……
套间内整齐干净,布局和陈设一如江年本人的清贵,呼吸间似乎都裹挟着他的气息,看来这是他常住的地方。
可现在陶桉没有那么多研究的心思,她烦闷的去打开窗透气,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被困住的自己,生着闷气。
有人敲门,她没理。
服务生兀自进来,将丰盛营养的早餐放在桌上,善意的提醒她趁热吃,她站在窗边冷漠着,然后听着她们重新关上了门。
手上的腕表秒秒流逝,气舒了一口又一口,航班已经错过,她不可能按原计划飞到尼日利亚。想给左旋打电话,手指停在通讯录里好几次却都没有按下,她拧眉,干脆把手机上锁扔在了一旁。
城市如日中天,缕缕阳光洒进房间照射在她身上,陶桉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芒,腿一动才感觉到麻了,她按按腿挪到沙发坐下,渐觉困意袭来。
昨晚一宿没睡,今早三四点她就偷摸出了门,又回了趟陶家拿些出任务可能用到的东西,然后马不停蹄赶去了机场,一直到现在。忙活半天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精神和体力过分消耗,人也泄了气。
她染着迷茫的眉眼看向阳光肆意的窗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江年回到套间已是下午四点。
听送餐的服务生说午餐早餐陶桉一点没动,不讲话也不理人。他暗了暗眸打电话给她,都是无人接听。他知道陶桉在生气,所以没上来打扰,专心安排部队行动的相关事宜,都交代好后已近下午四点。
他让后厨准备了一份清淡爽口的餐食,亲自端了上来。
推门进来时,陶桉正靠在沙发一角阖着眼,鬓角的半长发掩住侧脸,似乎也为了挡住光线,头枕着手臂和扶手,眉间额头轻皱,睡得并不安稳。
江年微叹了口气,轻手放下餐盘,唤了她一声。
陶桉或许听见了,却没苏醒睁眼,眉间褶皱加深一瞬,又慢慢舒展。
“困的话去床上睡,这里不舒服。”他朝她道。
沙发上的人没有回应。
江年俯身,放轻力道将她抱起朝里间的大床走去。
身体突然腾空,陶桉潜意识的警惕性瞬间苏醒,她有些难受的睁开眼,花两秒钟反应是怎么回事。
人很快到了床上。
“醒了?”江年看到她睁眼温声问道。
陶桉用力起身,染着微哑的嗓音问:“几点了?”
“四点。”他的声音依旧好听,“饿不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陶桉低眉顺眼,看着他的衬衣沉默。
“我拿了新做的饭菜上来,你应该爱吃,去外面还是拿到这来吃?”
陶桉抿唇,感受了下胃容量,好像是有点饿了。
“我去外面。”
“嗯。”江年应道,俯身打算再次将她抱起。
陶桉惊,无措的看他:“我自己走就行,不用……”
“你怎么走,鞋子在外面。”
人是他抱进来的,自然得由他抱回去。
陶桉却很不适应这样亲密的接触,害羞,尴尬,手脚眼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江年应该抱过她不止一次,但她都是不清醒的,正常情况下这是头一次。
陶桉伸头靠向他的肩闪躲自己的脸,手不自在的虚搭着他的颈后。
好在,路程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