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里有两菜一汤还有一份巧克力点心,很符合陶桉胃口。
她看了看,没说什么,把餐盘拖来身前,兀自吃起来。
套间很安静,没人说话后显得更安静,陶桉吃得缓慢而不经心。
江年起身去打开电视机,增加些白色噪音,让她吃得更自在一些。
半晌,陶桉从桌几上抬眼去看他,语气不温不火的问:“你吃了吗,要不要喝点汤?”
“已经吃过了。”
忽略他的推辞,陶桉直接按下前台的呼叫机:“麻烦再拿一副碗筷和汤匙上来。”
“好呢女士,请稍等!”前台礼貌应道。
很快,敲门声就响起。
江年薄唇微抿,起身过去开门。
“您的餐具!”服务生礼貌递过来道。
“麻烦了。”江年接过。
回到桌几前,陶桉接过他手中的餐具,舀了一碗冬瓜排骨汤给他,“味道可以,你尝尝。”
男人点头,浅浅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
“喝汤滋补,易消化还舒服,你口味清淡应该多喝。”她突然有些无厘头的道。
江年端详她,依旧沉默着,想摸清她的思绪。
陶桉很快吃完,没再继续说什么。
俩人也一直没展开什么对话。
准备带着餐盘下楼前,江年看了眼从洗漱间洗完手出来的陶桉,淡淡道:“在房间闷了一天,一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陶桉顺势看向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
“我听说幻洛宴顶层新设了帐篷观景台,去那吗?”她带着两分真心的好奇道。
江年微讶,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提议。
“好,等我十分钟。”
……
幻洛宴的顶层帐篷观景台,是几个月前才增设好的,不知道是谁提出的创意,江南同意了,之后花费很大精力财力进行设计施工,效果竟出其不意的好,一时间名动全城,尤其深受年轻人喜欢,连幻洛宴的订单都增加了不少,引得很多大型酒店纷纷效仿。
但幻洛宴的地理位置和楼高是黄金比例,有得天独到的优势,各大酒店效仿的结果却大多是东施效颦。
陶桉上来后,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里多半都是小情侣过来约会的。
她跟江年上来算怎么回事……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既然上来了,总不好因为这么尴尬的理由再下去吧。
许是因为今天周一,观景的帐篷没有被全部租用,俩人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小帐篷坐了下来。
观景台的设计很有巧思,帐篷围绕天台围栏组成一个圆圈,每顶帐篷有两面开口,一面对准观景台中心的服务区,有餐饮音乐和表演;一面对准观景台外,方便观景和观星,由两面弧形的玻璃推拉门组成,这样就能保证出不出帐篷都能将景色一览眼底。
饶是见过诸多设计的陶桉,都觉得这里不同凡响,精妙又浪漫,不知道有几分构想是江南贡献的。
江年习惯了陪陶桉散步的聊天方式,即使在四合院里他们也很少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聊天,两个人心中皆是旷野,有分寸感,不会有太多心思摩肩而坐营造不清不楚的风月和浪漫。
坐进帐篷,陶桉直接推开观景玻璃门,呼吸着来自高处的清新自然气息。日暮西沉,渐渐落下,她不喜欢落日,干脆把眼神抛向城市远方,等待即将被点亮的霓虹。
“我以为你对这里不会有兴趣。”
江年坐在一旁,率先开口道。
谁知道这是个小情侣约会的地方……陶桉暗自抿唇想,嘴上扯出一丝笑:“还行吧,没上来过所以想看看,还……不错。”
江年笑笑。
陶桉盘腿坐正,看着渐昏的天空,广阔无边,突然颇为认真道:“其实,我很想去自驾游,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想做一个自由的旅行者,哪里都想去。”
江年有些莫名,转头看向她。
“我还想在四合院里多住一阵子,我喜欢那里,没事养养花养养鱼,跟Eiffer学学摄影记录生活。”陶桉嘴角染上笑,继续道,“还想养一只宠物,什么品种都可以。”
她的语气温吞,透着憧憬。
“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轻松、快乐,有时候我会很向往。但是,对我来讲,却不容易实现。”
她看向江年,语气平淡,“你也如此,一定不难理解吧。就比如这次的黑非洲任务,派你去执行你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江年眼眸深沉,静默,没有反驳。
“如果,我没有微隐维和”陶桉重新看向远方,“没有对这项事业的热情,我的生活会不一样,也许会更自在,活得更轻松,有寻常的喜怒哀惧。但是,我是微隐维和国际组织的副秘书长。”
所以,我有了不能拒绝和逃避的使命。
江年听着她风轻云淡的认真,半晌,倏地笑了。
“以退为进,曲线救国,陶桉,你最终还是想说服我。”
“是。”她坦然承认,“我的确就是想说服你,但我说的其他话也是认真的,不是用来说服的借口。”
她看着他,眉目真诚。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热爱和投入维和这件事?”江年看向她,问道。
陶桉眨眨眼,曲起一条腿抱上,看向天空:“从十岁开始,我许的生日愿望都会有一个是世界和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件事可以坚持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对一件看似事不关己又遥不可及的事情这么执着,我只知道,只要我去做和它有关的事,就会从心底里感觉到快乐。
维和,是我有思想起认识的第一件有价值和意义的事。后来,我跟随自己的心和它走得越来越近,直到加入微隐维和。也是从那之后,我才真正找到了生活的重心。
我热爱它为它付出,它也回馈了我很多人生礼物:事业,左旋,生命的另一种活法……”她笑,“我的生活逐渐与它血脉相连,如果放弃它,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生活。”
江年沉默地听着,薄唇微抿。
陶桉继续:“你知道吗,每一次的组织任务对我来说从来都不算任务,而是本就该我去做的使命,我必须尽全力做出我的努力和贡献。”
“微隐维和有你,是它的运气好。”
“有它,是我的运气,一辈子的好运!”陶桉转而道,笑意深深。
此时此刻,在幻洛宴顶层的帐篷观景台上,在其他小情侣们正在看着落日卿卿我我一片浪漫的时刻,陶桉和江年却占着一顶帐篷,说些与众不同的掏心窝子的严肃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