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妇幼面对晕倒的刘慧安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徐队看不过去,总不能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事,走进屋里检查后,才松口气,让众人把她搬到床上去。
陈雪早在刘慧安晕倒时就跳下了床,葛娟娟见状溜过去到她旁边,扶住腿软的她。
小木屋内陆续被点燃了几支蜡烛。
葛家证人太多,这会儿现场又乱,他们人手不够,这会儿没办法把犯人受害人证人一起带回公安局,只能暂留在此分别对犯人和受害人进行询问。
姜淼早在路上将完整的事情经过陈述,现在另一位受害人陈雪的证词,涉及到关键人物梁永安,极为重要。
说到梁永安,徐公安带着姜淼搜查了整个葛家屋子,也没有找到此人,这潜逃的行为让他的嫌疑也逐渐增大。
葛建业在徐公安的审问下没有坚持住,他不想因为流氓罪吃花生米,最终还是抹着泪将起因经过悉数吐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交代了被梁永安带着参与赌\\博一事,把之前去的那些地方,管事人的外貌特征吐了个干净。
而陈雪才得知是梁永安诱导葛建业进屋侵\\犯她时,再也替自己找不到保他的理由,忍住锥心的痛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和跟姜淼换衣服的事情说了出来。
堂屋里,张桂兰枯坐着,在这寒冬腊月天流了满头的汗。
恍惚的她没发现自己小儿子早跟一群孩子溜了出去,溜去找民营队值班的葛建设。
审问一直从夜幕变成鱼肚似的淡白色。
太阳出现的那一刻,葛家湾开进一辆警车,警车后面还跟了几辆自行车。
有人眼尖地发现副驾驶上坐着赵以忱赵知青,惊呼出声:“赵知青坐警车回村啦!”
有人直盯着自行车上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哆嗦着开口:“公安进村了,公安进村了!”
早起看到这一幕的群众们哗然。
“出事了?谁家出事了?什么事情严重到报公安了?”
“晦气啊!大年三十闹这事!”
“走走走,快去看看是哪个该死的混账东西给我们村里触霉头!”
“……”
警车经过路边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反应慢半拍的葛进步双眼绽放出光芒。
他看到了,自家(建设)大哥竟然在车后座!
大哥竟然在大车上!!
难怪他们在民兵队没有找到大哥,原来大哥已经发达到坐警车回家啦!
……
警车一直到葛有根家附近的大路停下。
比车上和自行车上的人更快的是跟在后面的围观群众,拿出了百米赛跑的气势冲到葛有根家门口大喊,“葛队长,葛队长,你家来人了,还是穿着警服的人!”
堂屋里坐着的葛老太太差点当着众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张桂兰眼尖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胸脯,替老太婆顺气。
可千万别死啊。
今天死可真的是不吉利啊。
还好老太婆争气,面色恢复了几分,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准备出门看看。
她走了两步,骤然回头,咬牙道:“去把睡死的那几个男人给我叫起来!家都快没了,还睡!”
张桂兰弱弱点头,心里头却不满的嘀咕,明明昨晚公安上门就该把他们喊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谁装模作样的心疼人不让他们喊人,现在好了,葛建业审问这事还没结束,公安都上门了。
完蛋了啊!她能不能带着女儿儿子回娘家啊!
葛老太太颤巍巍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下车走过来的几个男人。
见到眼前几人,葛老太太还没从这事连文书记都惊动的震惊中回神,又见自家大孙子葛建设跟赵知青一同走了过来,还有一大串的公安同志。
葛老太太张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身体已经开始往后仰了。
葛建设快步冲过去,接住了人,“奶奶。”
葛老太太粗糙的手握住葛建设,松弛下坠的嘴巴来回蠕动,却因心头哽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奶,这事你不要管。”葛建设抱起葛老太太往屋里去。
堂屋内,葛二爷和葛有根听到张桂兰说的事情,整个人如遭雷劈,神志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葛队长,新年好啊。”
“没想到,今年最后一桩事出现在你家。”
“这位是县公安的刑侦队长马队。”
文书记已经走进屋子,先一步礼节性地还向他问了好。
虽然葛有根是当事人家属,但他也是一个队的生产队长,马队闻言还是上前握住了葛有根的手。
“葛队长,您好,我是县公安的马文。”
“您儿子和您队上的赵知青同志刚协同我们破了一个大案,抓到了犯罪人葛莱,据葛莱交代您另一个儿子也牵涉其中,以及另一位案件相关人梁永安也在您家。所以不好意思,大年三十打扰了,烦请葛队长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息之间,葛有根整个人状态都变了,仔细看,挺立了几十年的肩膀好似这一刻驼了下来,他脸色苍白萧索,缓慢开口:“配、合、配、合。”
他望向已将葛老太太放下站在马队身后的大儿子,往日里鹰隼的眼睛沉寂了许多。
无论葛建业做了什么事,至少大儿子保住了。
审问葛建业和陈雪的两位公安同志开门走了出来,双方愣了一瞬,而后两位公安向着马文敬了一礼,简单报告了姜淼所报的案件。
赵以忱听见姜淼的名字眼神瞬间变得极冷。
“你说谁报的案?”
“姜淼……”
角落伏在桌子上补觉的姜淼朦胧中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的,她以为自己是梦里听见的。
下一秒,那道声音极近的在她耳边响起。
“淼淼——”
姜淼睁开眼,见到他,惊喜得两眼灿烂得像两颗小太阳。
“以忱哥,你回来了。”
她激动地扑进他怀里,心里的委屈难过顿时加倍,泪花忍不住冒了出来,“呜呜呜以忱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呜呜呜以忱哥,他们他们算计我……”
赵以忱刚刚已经从公安同志那里得知所有事情,听到刘慧安跟梁永安勾结下药想对她动手时,他心里的戾气都快要控制不住,恨不得把这三个人拖出去弄死。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回来晚了。”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赵以忱压下身体里那股属于白渊的情绪,闭眼轻轻俯首贴在姜淼头发上,背着众人亲了亲。
姜淼没有哭太久,一方面是记着屋里还有很多人,一方面她实在太累了。
那晚下了药的红糖姜茶她是喝得精光了的,她的身体组织为了迅速消耗掉药物战斗半宿,她又拼着只有平日里一半的力量,冒着刺骨寒风跑了几十公里,真的好累好累。
累到哭都没力气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之前,她小脸眷恋地蹭了蹭她觉得香香的胸膛。
香香的,又回来了。
以忱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