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忱花了一天时间来消化姜淼变成了一只老虎的事实。
好在体型是老虎当中偏小的,他也不怎么懂这个,就是感觉她现在胖嘟嘟的肉爪子抵在一块,乖坐在床上,睁着金色流光的一眨不眨望着他的模样实在让人心软心痒。
如果把身上金色的毛变成黑色,看起来就是一只体型大点的猫。
小老虎,大猫。
“嗷呜~”
走神的赵以忱猝然回头,看见用爪子掩耳盗铃捂着眼睛的小家伙。
他情不自禁把力气用到了手上,撸猫那样摸她的毛发。
语言不通这件事赵以忱并没有放到心上,他虽听不懂她的哇哇叫,但她能听懂他的,他便写了一本常用词,两人交流时就让她用爪子一个一个指。
经过交流,赵以忱得知她伤势愈合后便能恢复人形,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姜淼为什么能变成老虎,此刻在他这里反倒成了次要,他们未来的时间还有很多,她总会有一天愿意告诉他,至于当下,养好她身体各处的伤最重要。
黑色浓稠,整个村庄一片安谧时,赵以忱用军大衣裹着小家伙出了门。
早在梦里约周公的汪医生被骤然响起的邦邦敲门声吓醒。
默默双手合十朝上朝下拜了拜,心实了几分才慢吞吞去开门。
“谁咳……谁啊?”
“汪医生,我是赵以忱。”
汪医生紧绷的精神落下,隔着门问:“赵知青,怎么这么晚来我这?是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开门,希望赵知青有这个自知之明,大冬天的晚上来找他干什么?听声音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赵以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静了几秒。
汪医生打了个哈欠,“赵知青,没啥事就明天再说吧。”
“有事,有事找您,汪医生。”赵以忱连忙开口,生怕晚一步人又回去睡觉了,他可是敲了好一会门才把人弄醒的。
汪医生拉灯打开门,见他穿着军大衣走进屋子,胸膛鼓鼓囊囊一大坨,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取出一只……嗯对,是一只……一只穿了红棉衣的猫?圆圆的耳朵,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毛绒绒的一家伙,是个猫吧。
“这是干什么?”
赵以忱难得有些不自在,“那个,汪医生我听说您之前帮牛爷爷治过生病的马,生产的牛,您能帮我看看它的外伤和内伤吗?”
汪医生:“……”
汪医生赶鸭子上架地拿了些外伤用药,内伤嘛……他听诊器听了没听出个什么名堂,心跳咚咚得不像病猫,真不知道赵知青怎么那么紧张。
拿了药,付了钱,赵以忱再度把小家伙抱进军大衣里面,裹得死紧死紧的,害怕给怀里的东西沾上一丝儿寒气。
汪医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想起了刚刚赵知青揭开大猫穿的衣服给他看外伤时瞥见的毛发……
应该是猫吧,总不至于养个老虎!
再说,三花猫不就是这个毛色吗。
汪医生打了个寒颤,缩着手脚奔向温暖的床。
回到姜淼家,在把她放下来之前,赵以忱先试了下放了热水袋的被窝里的温度,还是热的,他适才满意地将她放进去。
小家伙乖巧得很,基本上是他怎么摆弄,她就怎么躺。
就是那水汪汪的眼睛跟当人时的一模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他,各种想说的话都在里面。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她用本子翻译,也能懂她的意思。
渴了,要喝水了。
当老虎的她变得很爱喝水,尤其是睡前,还要喝一碗糖水。
赵以忱对如今的她算得上是有求必应,但满足了她的要求,也会提自己的要求。
比如:喝了糖水要刷牙。
小脑斧:简直不敢相信。
她现在手都没有怎么刷牙?!
当赵以忱拿着盛有水的盆和杯子,以及挤了牙膏的牙刷进屋时,她是拒绝的。
姜淼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满脑袋都是不想刷牙不想刷牙。
赵以忱既不掀被子也不拖她出来,笑意连连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等着,等她憋不住的时候主动从被子里出来。
姜淼感觉自己脸都快憋红了,竖着耳朵听了听,疑神疑鬼地探出脑袋,立马被抓住了后脖子。
“嗷呜~”她小声地嚎叫挣扎。
没想到以忱哥如此冷漠无情,“声音再大一点全村都会知道村里边进了一只老虎。误打误撞进村子里的动物会有什么下场,是不是忘了?”
呜呜嘤嘤……
金色的眸子泛起了水光,在煤油灯昏暗的光辉里耀眼的像金色的宝石那样魅丽夺目。
赵以忱好笑地看着她,“这么不喜欢刷牙?我记得你以前不洗漱都不上床睡觉的。”
姜淼扭过头,就是不看他。
那都是做人的时候,现在不做人了还不能耍耍懒吗?
像是知她心里所想,他有自顾自地说:“若是只做几天的小老虎就罢了,但你也不确定会这样多久,万一真因为你做老虎时候吃坏了牙齿,等你变回来时不会懊悔的掉眼泪吗?”
老虎脑袋被掰正,对上赵以忱暖玉似的眸子。
嘴里被塞进一颗酸酸甜甜的糖。
“别气了,吃了糖我们就刷牙,行不行?”他温柔地哄着。
姜淼被他的“糖衣炮弹”“甜言蜜语”哄得找不着北,脑袋迷糊着点了头。
等到他收起牙刷,用沾了水的小帕子一颗一颗擦拭她虎口的牙齿时,害羞和发窘如潮水般席卷了她的意识,她整个人……奥不!整个虎都不对劲了,好热好热,快热死老虎了。
她想躲回被子里,又怕动作太大,误伤到放在她嘴里的那双手。
唔~~~小老虎还是羞答答地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洗漱时间终于结束,姜淼腾一下行云流水地钻进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
做小老虎的姜淼对赵以忱的依赖加倍。
基本上除了他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和洗澡完,她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赵以忱其实很满足她黏糊糊的依赖,做人时的她虽然也会亲近他,但大多都是找他有正事的时候,事情处理完后像个多情的小妖,蛊惑人心地说几句甜滋滋的好话便抽身而退,去找她其他的玩伴或者上工干活。
有时候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比不上每天的那几工分。
现在嘛,小老虎离不开他,除了睡觉和嘘嘘拉屎外,都要挨着他。
不过,今天确实特殊情况,他要去招生办查一下高考成绩,除了他以外,还有前进大队其他参加高考的人一起去。
人多眼杂,还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他不放心带她一块。
“那天意外来得太快了,你也还没来得及算分,我也没来得及填志愿,志愿填写的最后一天是徐豪帮我俩填的,填的首都大学。”
“昨天大队长在喇叭里通知了,今天可以去招生办查成绩,你今天乖乖在家,吃得喝的我都给你放好了,等你吃吃喝喝睡一觉起来我就到家了。”
“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好吗?”
他娴熟地撸猫,姜淼被他摸得浑身爽利,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离开前,姜淼用爪子指了几个大字。
那、你、快、点、回、家
赵以忱点点头,眼里含着明显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