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忱没想到,他就是出个门的功夫,回来家里就多了只小!野!猫!
真野猫那种,黑不溜秋的,手长脚长走起路来有些健美,眼睛是绿色的,圆溜溜晶晶亮。
若是找个玩伴就罢了,他有的时候也会担心淼淼一直在他旁边会不会嫌他闷,嫌他无聊,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山里再抓只兔子,或者去牛爷爷那里捉只狗陪着她。
但他害怕惹起她的伤心事,想了想还是算了。
没想到,这臭丫头半天不见,就给自己找了个男公猫!
他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个盆里吃东西。
养虎崽养了快一个月的赵以忱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是娇妻有了新的乐子,他带了绿的帽子难受,还是自己当女儿一样养大的崽找了个上不得台面的黑毛心梗得更难受。
正低头听小黑说话的姜淼心明眼亮地发现了赵以忱的身影。
小老虎看清人的那一刻尾巴就不受控地摇了起来,她撒开步子,向着门口大包小包的男人冲过去。
口嫌体正的赵以忱扔下包裹,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小老虎。
找到最佳位置窝好的小老虎尾巴顺势圈住男人的手腕,圈住,松开,圈住,再松开,肆意任性地不顾身边这个男人的死活。
赵以忱心痒难耐。
最好的办法是松开她。
但他不想。
几秒钟的思绪发沉,怀里的小老虎已经跟院子里的小黑猫聊上了。
【姐姐,这就是你的主人吗?】
【不是主人,是我的……哥哥。他厨艺非常好,一会儿就让他把你送来的野鸡做成美食,你可以尝一尝,绝对不辜负你送来的好东西。】
【姐姐,他是人,他不是你的哥哥。】
显然,小黑猫完全没有听到后半截,或者听到了它也不在乎,就是一只用来跟漂亮姐姐搭话的工具鸡而已,漂亮姐姐想吃几只,它都能抓到。
【他就是我的哥哥,他是人,我也是人,我只是现在不是人,过几天就变成人了。】
小黑猫绿宝石一样璀璨的眼睛里大大的问号。
【姐姐,你能变成人?你是不是被你的主人洗脑了?我们都是猫,你是大猫,我是小猫。】
……
院子里都是“嗷呜”和“喵呜”的叫声。
赵以忱脸黑沉如墨,偏偏克制地挤出一丝笑,声音晦涩,“淼淼,这是猫是?”
小老虎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毛绒绒的爪子搭在一块,又指了指檐下的一只被折断了脖子的野鸡。
赵以忱下颚绷紧,“你说它叼来一只野鸡给你,要你跟它做朋友?”
小老虎很激动,在怀里手舞足蹈,长长的尾巴甚至贴到了赵以忱脖子,蹭着脖子的软肉贴着。
看来他猜对了,她才这么开心。
但是……
“淼淼,我记得你以前都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怎么现在什么动物都随随便便往家里带了。你还小,见识的少,不知道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暗藏心思。”
“再说,我们家不缺吃的,你看爷爷和小舅舅都寄了东西过来,让我们好好在这边过个年,年后二月份我们就要启程去京城,三月份就要开学了。”
“你不想去上学了吗?”
赵以忱一下子表达的信息太多,虎头虎脑的她此刻没有办法处理太多信息,只能抓取关键字,开学,上学……这不就是说她考上了吗?
她要去上大学啦?
怎么能不去,当然要去!
“嗷呜~”按耐不住欣喜小小地克制地叫了一声,“嗷呜~”
一声又一声。
赵以忱脸色恢复明亮,眉宇飞扬,“我把你的各科成绩腾下来了,你进屋好好看一看。”
好好好。
赵以忱抱着姜淼进屋,抬脚经过小黑猫时被它叼住了裤脚。
“喵呜~喵呜~”
赵以忱看向姜淼,“它在说什么?”
姜淼金瞳划过一丝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跟以忱哥解释。
它在说:姐姐,不要丢下我。
赵以忱也不需要姜淼翻译,冷酷地扯回裤脚,淡淡地说:“它说什么不重要,我们家不缺肉,野鸡让它自己带回去吧,长得这么瘦小,口粮还是留给自己多补补。”
(?°?°?)
姜淼表示无能为力。
最后,赵以忱还是允了小野猫留宿一晚。
晚餐做了红烧肉,熬了棒骨萝卜汤,以及一碟青菜,用的都是他白天去肉站买的食材,小野猫送来的野鸡一根毛没动,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我放小野猫进堂屋了,外面温度降得太快,要下雪了。”
“如果你担心它活不下去,明天我们在村里问问,哪家小孩想养猫的,可以带回去养。”
“不过既然它能抓到野鸡,说明生存能力强得很,变成家猫后反而会一点点丧失野外生存能力,对它反而不好。”
小老虎因为吃饱喝足稍显呆滞的金瞳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恢复神采。
赵以忱顿了几秒,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语气别扭,还有一点委屈。
“实在不行……最冷的这几天收留它……天气转暖,就给它自由。”
姜淼捧着那本“字典”,用足垫一一指过:
让、他、待、一、晚、 明、天、可、以、送、云、苓、姐、家
赵以忱有些意外,“你不想养它吗?”
姜淼脑袋晃了晃,又指:
不、养、你、不、喜、欢、他
赵以忱瞬间成翘嘴。
下一秒又刻意压了压。
“也没有不喜欢,就是我最近要上工要照顾你,你现在又照顾不了它,而且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总不好带着它去京城,它是野猫,会水土不服的。”
姜淼不疑有他,反正她都这样了,家里做主的暂时得以忱哥来。
卧房门口偷听的小野猫尖利的牙齿在黑夜里闪过一道白光。
它狠狠地在心里啐了一顿这个绿茶男,攀着墙面,流畅灵巧地一跃,从堂屋窗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