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望着床榻上面如金纸的世子,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出声:“呜呜呜……世子爷,到底是为什么,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您快点醒来吧!”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天杀的,为什么自家世子这么命苦,千辛万苦从北疆回来,还被人害成这样,定是那蛇蝎女人罗青青害的。
“世子爷,世子爷,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啊!”桐书跪在床沿将裴谨攥紧的拳头小心翼翼地掰开,世子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指甲已将手心抠出道道血痕。桐书含泪帮他上药。
“你们两个别哭了,快给世子喂药吧!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黑鹰捧着药碗沉着脸进了门。
墨言连忙擦去眼泪,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裴谨,试图让他喝下药。
好不容易将一碗汤药灌下小半碗,裴谨的呼吸渐渐变得安稳起来,看来这位吴郎中的医术果真不俗。
“安……儿……”突然间裴谨发出低吟,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一抓。
黑鹰沉默了,主子这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到苏姑娘与小少爷,可是,他的希望终究要落空了。
刚刚暗卫来报,他们已经搜查了整个镇子,唯独那座小院,门口站立着几个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护院,停在巷子口的马车用材做工非同一般。
暗卫想着偷偷跃上树枝瞧瞧院子里的境况,却无意间发现了顺王爷的踪迹,这位王爷居然好声好气地凑在一个女子身边哄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小奶娃。
暗卫正想好好瞧瞧背对着他的女人长相,立即发现有暗器无声无息地追了过来,暗卫不敢再做停留,要是让顺王爷发现世子爷的人居然在窥视他,这事就说不清楚了,他们只好带着遗憾无奈离开。
他们不敢肯定这位女子与小女娃娃是不是主子要找的苏姑娘与小少爷。
黑鹰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留下,凭自己见过苏姑娘,他一定能从背影判断是不是她。
不过,不管这小院里住的是不是苏姑娘母子,他都很迷茫,顺王爷怎会好端端出现在那里?这个疑惑,只能等主子醒过来后才能细细问了。
“既然那药酒不能用了,那就好好收起来,等老道长来了看看还有什么办法!”黑鹰微微叹了口气,目色沉沉。
“定是罗青青这个毒妇害的,她手中一定有解药。”墨言一边收拾着药碗一边面色凝重地说道,“就不知道那女人是死是活,若是她还活着,说不定我们家世子就有救了。”
“可这……”黑鹰不敢往下说,主子为了追查一个通房和庶子,不顾侯爷与庶弟的丧事,千里迢迢追到江阴,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这辈子怕是要名声扫地,仕途尽毁了!
若他还没有恢复清醒就带他回京,一来他的身体状况恐雪上加霜,二来就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还是等炫护卫先回来吧。”桐书知道黑鹰的顾忌,面色严肃地说道,“世子的病情有些好转,墨言,你不是带了苏姑娘做的药油吗?还不拿出来帮世子按揉。”
“对对,瞧我忙晕了。”墨言拍了拍自己的头,取出药油替裴谨按揉起来。
“世子爷,您好一点了没?这可是苏姑娘做的药油。”墨言一边按揉一边轻声与裴谨说着话。
这都一天了,世子爷只昏昏沉沉地叫过几声安儿,除了灌了几口汤药,滴米未沾,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想着炫白来回最快也需要两天,墨言悲从中来,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不行,若是世子再这样不吃东西,或许他会熬不到炫白带老道长回来。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墨言擦干眼泪,大着胆子,故作欣喜地说道:“世子,世子,您快醒醒啊,您快醒醒,刚刚黑护卫来报,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苏姑娘与小少爷,马上就要接他们回来了。您若是还睡着,当心小少爷不认您这个爹爹了呢!”
“是真的,世子爷,您快醒醒,醒了吃点东西,要不然苏姑娘可要担心了。”
“世子爷,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您快醒醒。”
墨言一遍一遍地轻声喊着。
“墨言,你别这样……”桐书抽噎着说道。
“桐书,吴郎中交代了,一定要让世子爷振作起来,这样才能将体内的毒压下去。”墨言将桐书拉出房外,沉着脸说道,“你可不要泼冷水,我知道虽然世子爷昏过去了,可他能够听到我们的说话,要不然那汤药根本就灌不下去。”
“我懂了,墨言,我都听你的。”桐书连连点头,忽然睁大眼睛说道,“不如我们……”
“好,你这想法甚好,我这就与黑护卫说去。”墨言连连点头称好。
夜幕降临,裴谨还沉沉睡着,这会儿,他除了微弱的呼吸,连一丝动静都无。
房间里只一盏昏黄油灯轻轻摇曳。
门开了,进来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子,那女子身形纤瘦,怀中的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冷不防进了个陌生的地方,哇一声哭了起来。
小婴儿嘹亮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床上的人像是突然被惊醒,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安儿……”
“主子,您快醒醒,小少爷他来看您了。”墨言温声说道,朝那女子点了点头。
“安儿乖乖,不哭不哭,安儿乖乖,娘亲疼疼……”女子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柔声唱着歌谣哄着怀中的孩子。
“蝉衣……安儿……”裴谨嗓音沙哑,蓦然睁开了眼睛。
“世子爷,您醒了,您可醒了!”墨言惊喜交加,握住裴谨的手,大声叫道。
两日后,炫白带着老道长星夜兼程赶到了江阴府。
“老道长,您可来了,世子爷他……他已经醒了,这是下毒的药酒,吴郎中说这里头有北疆的菏香花……”墨言语无伦次地说道。
“北疆菏香花?你确定?”老道长轻摇拂尘,目光直视墨言。
“是位须发皆白的吴郎中所说,他说自己年轻时曾去北疆游历过,所以知道这种花。”墨言惶恐答道。
“怪不得,幸而你们找了个好郎中,世子他命不该绝。”老道长微微点了点头,一径往裴谨的榻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