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正在思忖间,怀中的安儿忽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还越哭越伤心。
“安儿,安儿,别哭了,娘亲疼疼。”蝉衣连忙哄道,安儿这是做梦了吧?
“哇……”他越哭越起劲,小小的身子在她的怀中不住地挣扎。
这是怎么啦?蝉衣一边惦记着屋里刚刚发出的响声,一边哄着怀中的小安儿。这父子两个真是一刻都不让她省心。
自己抱着孩子出了门,裴谨居然没有跟上来,这不是他的风格啊,难道说……
看着哭闹的安儿,蝉衣心头一紧,立即转身往后跑去。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映入眼帘的是裴谨卧倒在地的身影。
“来人啊,来人。”蝉衣大声叫喊起来,她知道附近必然有他的暗卫……
裴谨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头他的蝉衣要与别人成婚了,她盖着红盖头,男人挑起她的盖头与她深情对望,洞房花烛映红了她明媚娇羞的脸庞。
“不要,不要……”裴谨想要阻拦,无奈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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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你歇一歇吧,夜已深,怀着身孕不能太劳累。”陈嬷嬷望着眼前坐在案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出神的方音儿。
“我的事不用你管,快出去,别以为你是老爷的人我就拿你没有办法,我若是遭殃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方音儿恼怒地抬起头冲着陈嬷嬷瞪了一眼。
陈嬷嬷看着她阴鸷的眼神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忙老老实实退出屋子。
方音儿见她终于出去了,冷笑一声,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字条看了起来,越看她的眉头蹙得越紧。
那贱婢居然没有死?还摇身一变成了镇国公府的贵女,更可怕的是那杂种居然是个女孩,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揉碎字条,在油灯的火焰中点燃,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要不是这个贱婢还有那个小杂种,自己如何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当初她揣着红儿的身份侥幸逃离了田庄,幸而遇上一游方郎中,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这才治好了浑身的红疹。
当她追问病因时 ,那游方郎中告诉她,她这是沾染了某种毒粉,才会引发了红疹。游方郎中给她配了药,告诉她只要涂抹一个月,这红疹就会消失。
当时她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等着爹爹与二哥回来,让他们为自己与娘亲报仇。
她得知永安侯府正在偷偷暗访她的消息,便心生一计,将自己的衣服送于一个年龄相仿疯疯癫癫的女乞儿,这乞儿浑身长满了暗疮、红疙瘩,脑子又不清醒,时常被其他乞丐羞辱侵犯。
那一日,她眼见着她被人侵犯后躲在桥洞瑟瑟发抖,心生一计,用头巾包住大石头将她砸死,又将头巾扔在她身上。
酷暑难耐,她知道不用一天的功夫,那乞儿浑身就会长满蛆虫,腐烂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待裴谨查到时,定然能够以假乱真,足够自己逃出生天。
果然,三日后,他们就发现了这具尸体,从红疹与包头巾判断这人就是她。看着他们撤走搜查的人,裴韵将仅有的首饰折卖,换得一身男装出了京城,蛰伏在进京必经之路。
她想得很简单,只要在这里遇上父亲,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他,让他想法子把裴谨母子扫清,自己这辈子依然是个贵女,往后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容貌与缜密的心思,定能找到理想的夫婿。
哪知裴云山因为带着裴询听到他们死亡的消息日夜兼程赶回上京,为着能够蒙蔽裴谨走的是另一条便道,根本就不可能与她碰上。
当她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时,外头却传来永安侯为着爱妾突发疾病死亡,心痛难耐,跟着殉情的消息,更让人意外的是,二公子因为眼疾一直未愈,又接受不了生母与父亲死亡的双重打击,也跟着一同去了。
她哪肯相信,得知消息后,立即进城打探,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等她进了京城,裴云山的丧事都快办完了,看着永安侯府大门上的素缟,她只能如路人般低着头加快脚步走过。
她这才意识到从此以后,她要靠自己搏得出路了,至少她先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
裴韵抬头看着灯盏中跳动的火焰,握紧自己的拳头,长长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想起那个处处沾花惹草的油腻男人,裴韵忍住恶心,她处心积虑地接近他,诱惑他,投其所好,就是为了能够隐藏在李府,借助李太傅的势力来扳倒裴谨。
因为曾经有一次,她听裴云山说起过李太傅与裴谨之间的恩怨。
当初裴谨失踪之后,太子殿下身边失了人手,他曾大力举荐自家儿子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刚刚想要答应之时,裴谨就从北疆回来了,将他的美梦给打破了,让李太傅对他心生怨恨。
而且裴谨自任太子宾客职位后,大刀阔斧砍了很多李太傅的人,更让李太傅对他恨之入骨。
所以裴韵才会一眼就盯上了李赞,费尽心机让他离不了自己,怀上孩子,终于名正言顺地进了李府。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谁知道李赞进了一趟宫中,居然会出这种事,真让她意想不到。原来那正妻的位置眼看着就要唾手可得了,现如今却要拱手让人,让她心内愈发愤愤不平起来。
罢了罢了,幸而她已经联系上了三哥,得知了很多永安侯府的秘密。
不过三哥说了,如今王夫人与裴谨母子都已经病入膏肓,外头都传言裴谨中了剧毒无药可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了。
到那时,整个永安侯府都是三哥的,只要三哥成了永安侯府的主人,自己今后的日子必定是红红火火的,哪会像如今这样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妾。
想到这里,裴韵的目光中满是疯狂,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扳倒裴谨,想要让他死,原来得来全不费功夫。